苏州城夜晚的喧闹自从无头尸案发生之后着实令人想念,多少人仰望窗外的夜色,如果没有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手,这样的夜晚或许正在水边流连,低声说着情话,诉说心中的情怀,夜总是那样短暂,多半如此才会令人怀念,可是如今只能乖乖待在家里,那双曾经令自己迷恋的芊芊玉手如今早已变得粗糙,确是能够烧出一桌令自己欣慰的饭菜。
饭菜的香气透过鼻息传入,忍不住多吸上几口。
“相公,吃饭了。”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岁月早已在脸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声音确是没有太大改变,一名女子手里端着菜盘从里面走出。
男子起身,眼神落在桌上,三菜一汤,并没有什么贵重的菜肴确是精心调制,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上一口,一股久违的味道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身体各处,弯下身去再次夹起一大块直接塞进嘴里。
“看你猴急的样子。”
“娘子,这是什么菜式,为何这样好吃。”
女子笑道:“相公尽是说笑,这些不过就是家里普通的菜式罢了,只是相公常年在外经商很少在家里吃饭罢了,如今终于闲暇下来,做娘子的自然要烧几顿好吃的慰劳一下才是。”
男子低下头去,脸上尽是愧色,自从妻子入门之后,原本的感觉渐渐消失,最初的欣喜早已变成过去的记忆,于是每天所想的便是寻找不同的理由出去,走出去,在花柳之间寻找属于男人最原始的快乐,即便苏州城发生无头尸案依然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毕竟偌大的苏州城发生一件命案只是一件小事,怎奈命案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小菊花、李九指、麻子苏,直到听到昔日老友王三腿身死,那一刻彻底震惊。
不仅仅是震惊而是怕了,两人十分熟悉,两个同样喜欢在花街柳巷流连的男人自然有很多种方式遭遇,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如今王三腿确是死了,这件事早已成为街头巷尾饭后的谈资,更是传得微乎其神,什么麻子苏看似只是一个无人关顾的半老徐娘,确是暗地里掌控后街,所有的暗娼女子都受麻子苏一人掌控,至于王三腿、李九指不过是利益集团中的一员罢了,至于那些惨遭杀戮的女子不过是不听麻子苏掌控最终被李九指、王三腿两个人除掉,李九指意图获得更多利益,麻子苏心存恨意于是差使王三腿除掉李九指,这一点似乎完全可以解释李九指为何三更半夜进入巷子被人杀死的结局,身为麻子苏老主顾的王三腿,一直以来为麻子苏做了不少事,如今更是不惜除掉自己最好的朋友李九指,索性提出一些要求,不想两个人为此闹翻,王三腿恼羞成怒用同样的办法杀死麻子苏。
这些并不可怕,为了利益而杀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传闻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更加令人忌惮,鬼魂杀人,于是便有了第二种说法,无头鬼魂索命。
版本几乎如出一辙,王三腿、李九指受麻子苏指使教训一下那个不听指挥暗自接客的后街女子,李九指二人平日里拿了不少好处,自然愿意办事,恰好看到女子出来寻找生意,于是尾随而至,试图报复一下,怎奈恰好总捕头华成路过,两人只得死死抱住女子,双手捂住鼻息,待华成折腾一番离开之后发现女子早已没有鼻息,王三腿胆小吓得连连后退,“她死了!怎么办?”
李九指道:“不要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看到,只要做得干净凭借官府那些废物绝对不会查到是你我做的。”
王三腿道:“都怪你,只是说好了吓唬一下就好,偏偏要弄什么好处,如今弄成这样。”
李九指道:“埋怨有什么用,如今人已经死了,华成似乎落了东西,去看看是什么。”
王三腿道:“华成?那岂不是府衙的总捕头,这下可坏了。”
李九指道:“华成最大的本事就是喝酒,刚才你也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自己背景在府衙里混饭吃的废物罢了。”
王三腿无奈只得来到刚才华成弯着身子呕吐的地方,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那里传出,凭借记忆终于发现,那是一把佩刀,原本捕快一直悬挂在腰间的佩刀,拿在手里觉得好些沉重,真是不晓得那些捕快为什么如同宝贝似的挂在那里,多半是其中所象征的权力。
王三腿拎着佩刀回到刚才的位置,李九指道:“什么东西?”
王三腿伸手递过道:“华成遗落了佩刀。”
李九指冷笑道:“这个糊涂鬼,今天活该他倒霉。”说完用手向外一拉,佩刀从刀鞘拔出,月光下闪烁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