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再教一招,不过也是最后一招了。”老胖子乐呵呵着,今晚他的心情显然不错。
“学生等着呢~”风清歌马上睁大了眼睛,以防老胖子又忽然消失,忽然出现。
但老胖子这次却没有离开桌前,他静静地就这么坐着,而那把妖刀也不知何时就又重新回到他手中,任由刀光流动如水。老胖子手中有刀,双目半眯,兀自沉吟,未几,妖刀忽然就动了。
妖刀在不停颤动,颤幅越来越大并越颤越急,终于,妖刀在风清歌眼前化了一阵风。逐渐,风成了微风,轻风,小风,中风,大风,狂风……再逐渐,风又成了山风,水风,火风,清风,空风……风吹之际,老胖子也随着长吟,“江湖如局人如棋,进退不由己。红尘似水情似迷,爱恨转头寂。”
长吟声中,风清歌呆呆地望着眼前虚无的风,跟着喃喃不已,“江湖如局,人如棋……”
未几,一声龙吟起,妖刀又重新来到了老胖子的手中,只听他对风清歌问道,“懂了吗?“
“似懂非懂……”风清歌痴痴傻傻着。
“风是从什么地方吹来的?”老胖子问道。
“不知!”风清歌摇摇头,这天底下又有谁能知道风是从哪里吹来的呢?
“那风会刮到哪里去?”老胖子又问。
“不知!”风清歌还是摇头,这天底下又有谁能知道风会刮到哪里去呢?
“大风吹来,你能躲开吗?”老胖子再问。
“不能!”风清歌再摇头,风若吹来,又有谁能躲得开呢?
“那你懂了吗?”老胖子望着风清歌。
“懂了。”风清歌终于是点头了,“刀若是能成风,对手就不会知道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没错!”老胖子点点头,“而且,风若刮来,绝对就无人能躲的开……你只能变成墙将它挡下。”
“所以,这是‘风’的境界?”风清歌双目炯炯。
“对极。”老胖子点头着,“这就是‘风’的境界,这也是刀的境界,这更是武的境界。”
“老爷子,谢谢您。”心有灵犀一点通,风清歌笑了。
“千万别谢我。”老胖子连连摆手,然后坦白,“其实这‘风’之上又还有一个境界呢~”
“不早说~”风清歌当场就幽怨,显然是在后悔感谢太早,于是他马上催促,“您丫赶紧说呀~”
“这‘风’之上还有一个境界,那就是‘空’!”老胖子赶紧交待。
“空?”风清歌挠头了,“空是什么?”
“不能说!”老胖子非常肯定。
“鹅……”一群大白鹅在风清歌的头顶上做起了瑜伽。
“真的不能说!”老胖子有些着急了,“你若‘说’空,空便‘有’了。”
“所以,我们不能说?”风清歌还在挠头。
“当然不能说,空若是‘有’了,那还是空吗?”老胖子答道,“所以,空是不能说的。”
“既然不能说,那能想吗?”风清歌觉得脑袋很大。
“空也不能想,因为想了之后,‘空’同样也就‘有’了。”老胖子双手一摊。
“既不能说,也不能想……”风清歌眼斜斜着,“老胖子,您寻我开心是吧?”
“当然……不是。”老胖子解释着,“‘空’这个字,不能说,不能想,但可以‘悟’呀~”
“学生又不是孙大圣,怎么悟?”风清歌孬孬着。
“当然可以悟,因为‘空’正是佛宗的最高境界,也就是所谓的不可思议境界。”老胖子答道。
“不可思议……境界。”风清歌好像有点明白了。
“不可思议的意思就是不能说,也不能想,只能悟……”老胖子再做解释,“比如说‘空’这个字,你‘说’了,它就‘有’了,你‘想’了,它同样也就是‘有’了,空若是有了,那还是‘空’嘛?”
“所以,我们就得‘不可思议’它?”风清歌有些恍然。
“对极!”老胖子大腿一拍,“这‘空’字就是那么神奇,不能说,不能想,只能悟。”
“学生明白了。”风清歌终于重重点头。
“都明白了啥?”老胖子赶紧追问。
“学生明白了,人不能好高骛远,我还是练那能说能想的‘风’吧~”风清歌孬孬着。
“唉~”老胖子拔苗助长失败,只好一声叹息。
“老爷子,您这么着急着将最高境界全塞给我,难道……”风清歌忽然有些伤感。
“没错,今晚过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老胖子点点头,“……我又要闭关了。”
“离一个月还有好多天,您,不打算送学生了吗?”风清歌有些低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老胖子背影萧索。
“我懂。”风清歌点着头,“其实,我本没打算让您相送。”
“小歌,你练了‘空王密识’之后,学武功比谁都快……”老胖子感叹着。
“学生明白,剩下的时间,我会好好向谷爷和花教官请教的。”风清歌答道。
“那,那就这样吧,我走了。”老胖子慢慢站起来,双手负背,转身朝小屋走去。
“老爷子……”风清歌忽然对着老胖子的背影喊道,“您是不是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是!”老胖子停了下来,没有转身。
“那我是不是您手中的一颗棋子?”风清歌继续喊道。
“是!”老胖子没有否认,也没有转身,他缓缓又朝小屋走去。
眼望着老胖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风清歌忽然鼓足气力,大声喊道,“老爷子,我很荣幸!”
老胖子还是没有回头,他只是举手朝背后挥了挥,最终踏进了小屋之中……
江湖如局人如棋,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没有棋局的呢?又有谁不是谁的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