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2-02
乱葬岗边的夜,其实与别的地方的夜没有太大的不同,就是吠月的狼嚎声多了一点点而已。
深夜从对门逃回房间之后,风清歌很认真地锁了门,然后很认真地用各种方法检查了十几遍。确认各种轻型中型和重型超重型工具都很难撬开门锁之后,风清歌毫不在乎地就跑去检查其它地方了。
黑店的客房,虽然各类机关暗门是多了一点,位置是不为人知一点,杀伤力是断手斩脚了一点,但风清歌却只是很快地花了好大一个时辰就一一检查完毕了,并终于确认,就算是有人半夜闯入,也不可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睡前费时间检查房间安全,风清歌当然不是在怕什么,他只是有点担心。
风清歌只是担心半夜忽然被惊醒,一身浩瀚刚烈的真气就会控制不住误伤到闯入者,而已。
风清歌终归是一个善良的人儿,也终归是一个身怀绝顶武功的人儿,所以,他绝对就不希望半夜误伤到别人。最终确认今晚很难误伤到别人之后,风清歌马上毫不在乎地把自己扔到窗边,开始了每晚睡前的凭栏忧郁。忧郁是一种气质,需要每晚持之以恒地练习,风清歌从来都是一个勤奋的人儿。
可是今晚有点例外。风清歌刚在窗边祭起明媚忧郁的眼神儿,准备对着月娘一诉衷肠,忽然,他就毫不在乎地把窗门紧紧关上,并加上了十几道钢锁拷在窗梢上面,连一丝进出夜气的窗缝都不留。风清歌当然不是在怕,他刚才只是到乱葬岗上有几十头不明物体在棺材板上跳呀跳呀,而已。
云淡风轻地远离窗门之后,风清歌悠哉哉地把自己扔进了床底下。再一次郑重声明,风清歌绝对就不是在怕,他只是从小就睡惯了硬邦邦的棺材板,哦不,是木板而已。豪华夫妻房的大床无疑是又软又有弹性,这对于清苦了二十年的风清歌而言,无疑就是简直太难睡个安稳觉了。所以,他躺床底。
夫妻大床的床底明显就是会很高,方便店家为客人们提供各种半夜服务。床下自然是有暗门,门下自然有地道,地道自然直通黑店员工区。这很正常,否则,服务员又要如何方便快捷地为客人们提供宾至如归的特色服务呢?风清歌现在就躺在暗门正中,手里攥着开山斧,随时方便去参观地道。
上有大床压顶,下有曲径通幽,手有开山大斧,风清歌毫不在乎地就眼睁睁着准备入睡了。风清歌的生肖并不属猫头鹰,所以他没有眼睁睁睡觉的习惯。他现在之所以眼睁睁的,只是因为床底太暗,眼睁睁和眼闭闭完全就是没有两样。于是,他眼睁睁了,以便继续忧郁眼神儿的训练。
身处在绝对安全可靠的黑暗床底下,风清歌还毫不在乎地辗转反侧了几次。他当然不是因为心里紧张或是不安。他只是在研究黑店经营者在客房各个细节上的各种设计而已。认真研究之后,风清歌马上就笃定了苏甘娘是个天生的客栈艺术家。因为,床底下的空间纵高居然就是如此恰到好处。
床下的空间纵高当然就是该恰到好处。设计之初,苏甘娘可是做足了数据方面的收集。整条龙门街的大老爷们在大鹏展翅之时臀底到鸟儿头顶之间的距离,以及,大老娘们在双峰坚挺之时臀底到锋尖的距离,都一一被苏甘娘收集到随身的手抄本之中,并取其最长者设计了床底的空间高度。
敢在龙门街长久混迹的大老爷们和大老娘们,身材方面的数据绝对就是有过人之处。在如此极其另类的数据范本中采样筛选,苏甘娘当然就是有把握设计出可供绝大部分客人从容辗转反侧的床底。
无论是以年纪而言还是以资历而言,风清歌在江湖中充其量不过只是一只小小鸟而已。他活该就是可以从容地在黑店夫妻大床底下翻过来滚过去,哪怕虎躯就是处于大鹏冲天的最高顶状态,也可以。
一个女人能在龙门街这个地方混迹长久,肯定就是在各个方面都其有过人之处。风清歌就这样辗转反侧地感叹感叹,眼睁睁地就慢慢去找周公下棋了。当然,他也是带着手里的开山大斧一同去的。
凉风有信,从不知何处轻拂着风清歌瞌睡的睫毛。秋月无边,却是无论如何到照不到他的臀部上。身处在舒服从容的床底下,怀抱着一条跟盘古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开山大斧,风清歌睡得又香又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