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二主任已在对着白发阿婆连连摆手,仿佛拾金不昧的三好学生,“应该的,应该的,这都是小生应尽的本分。”这货害怕证据不充分,马上又补了一句,“再说,我们这不都是一家人嘛。嘿嘿,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都是应该的。”但白发阿婆并没有就此中断礼数,她一躬到底,满眼温意。
可惜,黄脸妇人却已忍不住对着冬二主任敲起来威风大铜锣,“喂!谁跟你是一家人啊?”冬二主任满脸通红,挠着头尴尬傻笑,“咱这不……就快是一家人了吗?”黄脸妇人当场把威风大铜锣丢掉,拿出了丈八大声公,“你丫有种就再说一次!”冬二主任小脸惨白,唯唯诺诺地有种着,“一次。”
围观群众已哄堂大笑,人妖果然就是有种,黄脸妇人让他再说“一次”他就再说“一次”。不过这也正常,全天底下的男人,又有谁敢当着狐狸精的面承认自己是没种的呢?黄脸妇人已一把扔掉了丈八大声公,请出了威风大锣鼓,“滚!”冬二主任顿时如遭雷劈,垂着鸟儿夹着尾巴就滚远了。
路障清除。黄脸妇人扶着白发阿婆往前几步,站于岛边,正对着黑龙先生。黑龙先生仿佛早就是知道白发阿婆有话要对他讲,早已宝相庄严地坐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持重温和。白发阿婆果然也对着黑龙先生躬身,“老身也谨代表青丘一族谢过黑龙先生的义举。”黄脸妇人居然也陪同一起行礼。
面对着决然不同的待遇,冬二主任白脸朝天,悠悠地抠着耳朵。其他的围观群众则是诧异又茫然,浑然不知青丘一族要谢黑龙先生什么东西。当然,牡丹美女和李大福除外,他们与有荣焉的很。风清歌已是茫然的四次方,他既不知道青丘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她们为何要感谢人妖主任和黑龙先生。
黑龙先生已温和谦虚,声音中正平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辈之宗旨,实在无须多谢什么。”黑龙先生这话是听得风清歌两眼一黑啊,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师傅居然也兼职着行侠仗义的活计,是,免费的吗?那边,白发阿婆已开声再谢,“先生之大恩大德,青丘一族铭记于心。”
围观到这里,风清歌忽然无端端的紧张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后,被搭救的若是女人,通常不是都会在感谢“大恩大德”之后马上就接着“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话吗?这可是江湖大戏的固定套路啊,绝少例外。男人行走江湖到处行侠仗义的,不就是图个美人的“以身相许”吗?
天底之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免费的行侠仗义。这是至理。可惜,免费的东西却也往往都是最贵的。这也是至理。有需求才有市场,江湖之中若是没有美女的“以身相许”又哪来这么多的行侠仗义呢?白发阿婆显然是女人,显然以前也是美女,那么,她显然就是很懂得“以身相许”的道理。
所以,风清歌不是在为自己紧张,而是在为自己的便宜师傅紧张。无论如何,白发阿婆确实就是年纪一大把了,她若是跟着来一句“老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那黑龙先生岂不是活该就得当场拔剑自刎。或者说,白发阿婆应该就是有自知之明,那她该不会是想让别人替自己“以身相许”吧?
白发阿婆身边的别人无疑就是黄脸妇人了。先不说黄脸妇人这边正有着一位正宗人妖在膜拜着,就那妇人如此粗枝大叶的身段,若真如此,黑龙先生他岂不是又得活该当场拔剑自刎了?似乎于情于理,黑龙先生都必须果断高举大侠的牌坊。果然,他马上就高举牌坊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风清歌顿时大松一口气,又顿时将小心肝提到嗓子眼里。因为,白发阿婆还在纠缠不清,“先生虽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青丘一族来说却是恩同再造。此番大恩大德,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报答万一的……”黑龙先生果然就及时打断,似乎也很是担心对方就是会突然来一句“以身相许”的话。
黑龙先生谦恭温良,“这位阿婆,鄙人真是举手之劳而已。事实上,就是此行之中没有青丘之人,这趟生意鄙人也会照做不误。金玉帮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我辈当然应该闻声拔剑,为江湖除了这一恶瘤。”白发阿婆叹声道,“先生果然大仁大义。金玉帮累累恶行也确实就是罄竹难书,该杀!”
冬二主任此时也插话进来,他和黑龙先生一样是满脸的大仁大义,“两位,切莫忘了青丘之人还在金玉帮手中。对方势力滔天,组织严密,耳目遍布江湖,其背后更还有许多逆天强者在蠢蠢欲动。斩草就必须除根。所以,这事我们还得坐下来从长计议才是。至于什么大恩大德的,日后再计较不迟。”
冬二主任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说得简直就不像他这种人能说出的一样。当然,这是黄脸妇人和风清歌对人妖的法。白发阿婆和黑龙先生却是对人妖服气得紧,他们已异口同声,“白鸟先生说得有理,这事确实得从长计议才是。”冬二主任欣慰之极。黄脸妇人瞥了他一眼,哼的一声就鼻孔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