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声已响起。悍将小二哥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全体铁塔小二众整齐如一,飞眼望去。长啸身停,悍将哥心潮起伏,低头叹息,“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全体铁塔小二众兀然震惊,嘎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悍将哥终于抬头,胸有百万雄兵。他虎目如铜铃,沉声喝道,“干娘有令,满汉全席。”
军令如山倒,厨房刹时间狼烟四起。还炒着的菜吃掉,还炖着的汤喝掉,还闷着鸡啃掉,还没刷的盘碗赶紧刷,占据上等食材的菜单全部撕掉,客人不服轰掉……所有的一切都让位于干娘的命令。热火朝天之际,悍将哥双手捧着巨鹅卵石,如捧着祖宗灵位般,恭恭敬敬地把它护送到某角落中放好。
那角落早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性感鹅卵石。如今巨石出世,它们只能让出最皇气的位置,退居为臣。小心翼翼摆好祖宗灵位,哦不,摆好巨石,悍将哥荣幸地抹了一把冷汗,转身走向门边。门边有天梯。梯旁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堆屋瓦。捡了一大叠最帅的瓦,悍将哥拎起天梯开始补那屋顶破洞。
突发军令,正宗黑店的第一现场绝对是井然有序。厨头哥统筹全局,分单到位。伙头哥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炒菜的炒菜,雕花的雕花,烧柴的烧柴,试菜的试菜,偷吃的偷吃……端盘哥兵分两路,一路拎出至尊豪华挑担,分层叠菜,一路撸袖管露胸毛,斯文有礼地出门去请活该倒霉的客人滚蛋。
距离事发时间不过一刻钟又半刻钟,一场小型的豪华的饱含着全体铁塔小二众真善美的满汉全席,便已被细心塞进那酷炫肯比花担的至尊快卖食担中。筵席已入瓮,厨房中马上暴动。铁塔小二众分两大阵营,每个阵营再分四大场,开始了惨无人道的石头剪子布大赛。胜出者将荣幸去挑担子送外卖。
虎啸震天,很快就有两名小二哥泪流满面地脱颖而出。军情紧急,两名胜出者没有任何时间祭祖拜天,直接就将哗啦啦的口水喷出砂锅大的巴掌上,然后梳头梳胸毛梳腿毛,然后脱衣服裤子鞋,再换上炮友中最干净的衣裳和鞋。他们甚至还无耻地穿上了一双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疑似很干净的袜子。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掌声震天。焕然一新的胜出者,嘴角挂着晶莹的泪,辞别了炮友,喜气洋洋地挑起那满汉全席的花担子,直扑向老板娘的刑房,哦不,是闺房。春风得意马蹄爽,一路上小二哥们一边健步如飞,一边扭起了秧歌,顿时就把路边的围观者艳羡得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客栈回望绣成堆,途中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小二来。
苏大美人小鸟依人地坐在小板凳中。为了弥补失礼的过失,她刚才还特地回房中拿出疑似珍藏的点心,更还从不惜拉低本来就已很低的胸领,绕桌敬茶三圈。其情其义可动天地矣。柳叶大王终于给了她脸色。众人也很领情地陪她干了一杯茶,甚至还小磕了一口点心,也不管它们是不是过期的。
礼数丢了,其实就是更丢了贞操一般,本就是很难挽救的。苏大美人笑语嫣然,心急如焚。她深知若不显摆出极其震撼力的东西来,是绝难令大王的兄弟们满意的。秧歌声响,紫气东来。苏大美人心中一喜,倏然扶摇而起,千姿百媚地朝客人们作一欠身,便手起袖落,瞬间将桌上的东西给收了。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桌上一空,那两名胜利小二就担着食盒,扭着秧歌,烽烟滚滚闯了进来。有一股精彩之极的菜香从食盒严密的缝隙中渗透出来,闻者为之精神一奋。大炮教官和冬二主任已主动起身让开位置。他们心急着想帮小二哥摆桌,却遭遇了谦卑而又决绝的拒绝。小二的尊严不容搭手。
众人当场对小二哥们致以诚挚的敬意。苏大美人与有荣焉。柳叶教官默默地将袖中的二两银子换成五两。小二哥们目不斜视,动作熟练,配合默契,穿花蝴蝶般把酒席摆好,英姿飒爽不输英雌。未几,他们便谨慎谦卑地显摆完毕,低头挺胸站于一旁。没有任何的意外,两锭阿堵物瞬间砸向他们。
有钱不捞王八蛋。小二哥们头都没抬,以极隐秘又专业的手法捞中柳叶教官的打赏。手中暗自掂量赏钱的份量后,小二哥们马上优雅地向恩客欠身致敬,以示谢意。柳叶教官如山如岳,仿佛穷得就只剩下钱。苏大美人及时饱满着一胸沟沟的崇拜,痴痴望向大王,引来围观者一片片的熟视无睹。
大炮教官伙同柳叶教官伺机回座,以防桌上的酒席觅得空隙逃跑。这显然是多虑,可他们就是愿意担心。胸毛汉子向来都讲义气,更何况他昨晚已和铁塔小二众打成一片。热情的吆喝声已起,汉子气壮山河地邀约两位小二哥一起就餐。小二哥们抢在第一时间内就严辞拒绝,决绝着只想为客人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