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士英听了,便想要退后一些,躲到女墙后面去,只是一抬头,却远远地看见索伦正站在百来步外的垛口处,似乎正朝着这边张望,便改口道:“放你.妈.的屁!敌人离我们足足有两百步呢!这么远,用鸟铳能打到个狗屁?也就听个响罢了!别说你家主子我,就是一头大象放在这里,他们也打不中!”一边骂,蔡士英还干脆学着索伦的样子站到了垛口处,将一只脚踩在上面,往下面看看,笑一笑,却又准备开口在嘲笑一下下面的海寇。却见一片白烟从下面升了起来。
“这帮南蛮子,居然真的这么远就开枪!”蔡士英吃了一惊,正要再嘲笑两句,却觉得胸口像是被一个大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一样,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是……真的能打得到……”蔡士英身子一软,便从城头上直接摔了下去。
就在蔡士英被击中的同时,索伦也遭到了十多杆线膛枪的齐射。他们的铠甲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看就知道是高级军官,加上所在的位置又格外的显眼,自然也就成了吸引子弹的磁铁。和蔡士英一样,索伦也完全没有预料到陆战队的散兵手里的线膛枪能打这么远,结果也被好几颗子弹击中了,唯一的区别只是蔡士英是一头栽到了城墙外面直接摔成了肉饼,而索伦却倒在了城头上,没有直接摔死。不过在这个时代,胸口中了两三发铅弹,基本上就没有任何能活下来的可能。索伦虽然因为身体强壮,没有立刻死掉,但是他也已经明显不行了。他的下属们围在他的身边,索伦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嘴巴一张开,就不停地有鲜血从里面涌出来,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很勉强的想要抬起手来,但是这最后的努力却一下子送了他的命。在大家的一篇叫喊声中,索伦的喉咙中一片咯咯的乱响,然后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死了。
索伦的副手纳布接手了指挥。只是这时候,军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在蔡士英死后,那些被吓坏了的乌真超哈们疯狂的开炮射击。他们根本就不管装进炮管的是霰弹还是实心炮弹,也根本顾不得瞄准,只是一个劲的开炮,似乎这隆隆的炮声能够帮他们驱走心中的恐惧一样。这样射出的炮弹,当然也毫无威胁,城下的陆战队甚至完全可以把他们的炮击当成焰火来看。至于那些八旗兵,如今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敌人太远了,弓箭是射不到他们的,但是他们的子弹却能打到城上的人。所以他们如今也只能躲在女墙后面咬牙切齿的咒骂。
这时候舰队也已经从侧面逼近到了距离牛庄堡不过四百多米的地方,施琅让“服远号”上层的18磅炮全部装填榴霰弹,以压制城墙上火力,而下层炮甲板上的那些24磅重炮则用来轰击牛庄堡那过分垂直的城墙。牛庄堡此时正是一片混乱,那些乱开炮的乌真超哈一点都没注意到逼近的战船,依旧照着陆战队的方向,胡乱的射击着。
“你说我们要是突然撤军了,那些家伙会不会也编一个‘大捷’来?就像关宁军的那一堆大捷那样?”不知道为什么,施琅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怪问题。
“敌军乱了,被压制住了。他们似乎把我们给忘记了。”施琅望了望对面,下令道:“减速,抛锚!准备开火!”
依照原计划,舰队虽然会在此时降低速度,但是却没有抛锚停船的事情。但这时候,施琅觉得,敌军由于混乱,几乎很难发起太有威胁的反击了。而在航行中开炮,精确度会大受影响。为了保证打击的质量,施琅下达了停船抛锚的命令。关于这个命令,后世的历史上一直有争议,一些人认为,施琅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虽然冒了一点风险,但是和他们取得的战绩相比,却已经是微不足道了。
情况的确入施琅所判断的那样,城上的人的注意力全被那些散兵吸引住了,甚至都没太注意到“海寇”的战船已经逼得很近了。直到三条军舰开始了他们的齐射,他们才明白过来。
榴霰弹首先向上飞起,然后俯冲下来,在半空中炸开,把数以千计的霰弹抛向城头。顿时便将还在城墙上的清军打倒了一大片。也许是因为下了锚,有效的降低了船只的摇摆,所以这一轮的射击的效果相当好。从攻占牛庄堡之后统计出来的材料来看,舰队的两轮齐射,就打死了四百多个真假鞑子。
不过这还不是对牛庄堡最为致命的打击,最要命的还是从24磅炮中发射出的炮弹。这些炮弹不断地落在了城墙上。牛庄堡的城墙太过垂直,以至于当炮弹打在城墙上的时候,只要命中一两发,那些城墙就一大块一大块的垮塌下来。
如今牛庄堡的火力完全的被压制住了,没有人敢在榴霰弹的威胁之下,到那里却摆弄大炮的。所以舰队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船停在距离对手不过四百米的距离上,并不断的对着他们开炮。
在这样的炮击下,牛庄堡的城墙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缝隙,有些地方的城墙干脆就开始了崩塌。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在模范军和敌军之间的这堵墙就会出现大片的垮塌,夺取牛庄堡的机会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