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自然也不会问这些事,这些事不过是铺垫和暖场,就像两个人走到一起互相问好握手一般,接下来便是要进入正题了;哪怕前面拥抱了握手了,谈正事的时候该骂娘还是要骂娘,跟前面的客套没一文钱关系。
“苏专使,其实本官今天来此是另有要事相询的,不过恭贺苏专使马到功成倒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欧阳修终于开口道。
苏锦呵呵一笑道:“中丞大人也不必客套,下官知道你不是来贺喜的,适才只是跟大人插诨打科罢了;本官办好皇差本是分内之事,百姓们来道贺那是因为这些事对他们有好处,或者说他们感念皇上恩惠又见不到皇上所以便施之于我身罢了,官员们自然明白办好差事是理所当然,下官怎敢奢求恭贺和赞扬?”
欧阳修笑道:“你倒是的很透,本官听起来倒似乎是在说官员凉薄,百姓倒比当官的懂得人情世故懂得知恩图报的意味。”
苏锦忙道:“大人多虑了,下官可没那么说。”
欧阳修道:“本官也是开玩笑,苏专使不必当真。”
苏锦呵呵一笑:“原来大人也跟下官一样喜欢说笑,来下官倒是可以跟大人多多亲近亲近,共同的话题也许不少,或许也能跟大人学些为官之道。”
欧阳修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大笑声变成冷笑之声,低声道:“本官倒是想跟苏专使亲近,只可惜本官怕是没那个福气了,苏专使,本官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的回答。”
苏锦道:“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一点下官倒是学不来,您先别开口,让下官来猜猜如何?”
欧阳修冷笑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挖苦人?”
苏锦道:“苦中作乐嘛,快活也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反正一辈子就那么几天好活,又何苦装模作样让自己难受呢?”
欧阳修嘿了一声道:“你倒是想的开,不过本官可没你那般的觉悟,本官到作奸犯科之人,若不将之绳之于法,那是一天也别想好过,吃不香睡不着,总是要将之拿问而后快。”
苏锦道:“这个习惯不好,心里不痛快会憋出病的。”
欧阳修怒道:“少跟我在这绕圈子,我来问你……”
“你是要问我是不是动了军粮赈济百姓是么?”苏锦微笑道。
欧阳修张着嘴巴道:“你……你知道本官来的目的?”
苏锦笑道:“本使来扬州虽只有两月,但是也交了不少朋友,实不相瞒,扬州城上下有个风吹草动,都有些热心的朋友跑来禀报我;大人上午去了府衙将宋知府软禁起来这样的大事,我若不知道还配在这扬州城混么?还能斗得过那奸猾似鬼凶恶如狼的冯敬尧么?”
欧阳修仔细品味着苏锦的话中之意,忽然打了个寒战,颤声道:“你是在威胁本官,扬州城是你的天下是么?”
苏锦摇头道:“欧阳大人,你说这样的话让我心目中对你的好感少了不少,难道你手中扳倒的那些人你都是罗织这样的罪名将他们置之死地么?”
欧阳修低喝道:“住口,你这是在污蔑本官的清誉,本官手中办的案子哪一件那一桩不是证据确凿?何曾诬陷过他人?”
苏锦忙压压手掌道:“那是下官会错意了,大人无需如此激动,外边全是人,大人失态可不好,有损官威呢。”
欧阳修平息一下心情,自己也觉得纳闷,平日里都是自己把别人说的暴跳如雷,今天怎么颠倒过来了,被这小子三言两句激的面红耳赤,这可不是自己的作风;而且今日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现在倒成了好像被苏锦占了上风的样子,真他娘的有鬼了。
欧阳修一口将杯中茶喝干,闭目定定神,开口道:“那么本官问你,此事是真是假?”
苏锦拎着眉毛着欧阳修道:“中丞大人希望我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