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了剑仙秘境,事事都是妙极。换了以前,谁能想到五劫以来,千万剑修快要踏平的剑园里,还有这些奥妙;也不会去想,罗刹教的人物会和离尘宗弟子冰释前嫌……香奴姑娘,我只当那时你一心维护余道友,却不想还在那珠子上留了心思。”
他有意发力,笑音如雷,响彻无生无死园。暗处的香奴则针锋相对:“那赤魂还灵珠,是沉剑窟主人身边剑鬼寄魂之宝,你得了那珠子,便控住了那剑鬼,一应隐秘,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你?”
“可惜本人对那驭鬼之术不甚精通。”
“驭鬼还是藏魔?打杀王,我却知道,那沉剑窟主人的后台,与你家可是沾亲带故。”
嘲弄的话音扫过,文式非陡地沉默下去,而在他身边,帝天罗等人或有些神色变化,但仔细看看,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意思,如此,园子里的气氛变得妖异非常。
便在离尘宗等人勃然作色之时,文式非咧嘴而笑,笑容里,他摇摇头:
“这可是真是天大的误会。”
说着,他伸手入怀,取出那件曾收了赤魂还灵珠的瓷瓶,晃了晃,使园中荡起清脆的鸣响,随后他打开瓶塞,一缕黑中透红的烟气放出,蠕动间似有化形之意,只是那虚无的身子里似乎有了一层封禁,让它难以完全建功,只能维持半烟雾的状态。
“这就是那沉剑窟主人的随身剑鬼了,名叫铁阑,此时已被我禁制,神智半失,倒也听话……铁阑,你说一下,近些年来,和你家主人来往最密切的,是哪一位?”
铁阑空有一身高妙修为,此时受制,却是浑浑噩噩,问一句,答一句:
“主人说,是大梵妖王陛下。”
一言既出,于舟等离尘宗徒众,心头都是一颤。
文式非抬头看向于舟,笑吟吟地道:“于道长想必是知道的,我魔门与那大梵妖王,虽都是天魔法统,但一在此界,一在血狱鬼府,信念不同,关系向来糟糕。按香奴姑娘的说法,沾亲带故是有的,可要再进一步,就是鬼王陛下,怕也是不信吧。”
他说得轻松,于舟等人想的则要更多一些。
大梵妖王?是血狱鬼府尊奉元始魔主的第一人,与无量虚空神主并列,尊为‘大梵应愿天魔王’那个绝顶妖魔吗?
别的时候听到也就罢了,可绝壁城之事结束没多久,那血僧伊辛和尚勾搭上的,不正是大梵妖王么?伊辛与大梵妖王座下魔将支利的交谈,已经作为最核心的情报,送到离尘宗几位大佬的案头上,于舟还是听余慈描述,才得知其中详情。
一来二去,竟然牵出这条线来!
文式非此时也吁出一口长气:“现在,于道长满意了?”
无生无死园中,尽是沉默。
余慈从屋子走出,这里是昊典故居。正屋沿续了院落简洁而精致的风格,有限的摆设无不是精品,穿门过户之后,原主人的休憩处也是如此。不过余慈除了最初到里面逛了逛,后面这两天休息,也一直没有进去,算是保持对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巾帼剑修最起码的礼貌。
要说那位无劫大人,实实在在是个性情中人,建起所谓“故居”,虽不是真把那几位的居所搬到此处,但其中每一处细节,都贴合着独特的气质,行走坐卧之间,似乎可以感觉到原主人的风姿气度,这实实在在是下了大功夫的。
而且,长久居于此间,对理解原主人的技法,也有很大帮助。
余慈便深有体会……虽然他把路走歪了。
他已经走出院门,此时他对云气中的玄妙幻术,已不抱有抵触心理,“对方”也投桃报李,精神层面上的强绝感应,与其说是“压力”,不如说是“导引”。
那股力量似乎化为磁石,吸引余慈的神魂波动与之相接、相和,最终达到“合二为一”的效果。也就是让余慈设身处地地感受那位疑似昊典的修士运使诛神刺的全过程,从中领悟法诀的精妙之处。
这是非常好的设计,可是无劫大***概没想到,进来这里的后辈,条件和一般人有些不同——余慈心内虚空之中,可是蕴着天龙真形之气的!
再加上那条千丈天龙,摹画得太过成功……最终,余慈融入的不是昊典,而是天龙!
悲剧就在于他难以挽回,比如废柴的速度、糟糕的节奏还有让人发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