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施琅这个逆贼绝不会给咱们抽丁练兵的时间的。”王进功脸若死灰,他知道郑藩百官乃至郑克臧若是投降了或许还不至于死,但像他这样的清廷叛逆,尚之信和耿精忠的境遇就是最好的前例。“而且并不是越多越好的,粮食怎么解决。”说到这,王进功建议到。“汛兵及退伍老兵或可以立刻集中起来。”
傅为霖一听急忙劝阻道:“汛兵和老兵一调,只怕那些清军俘虏会在地方上趁机作乱。”
“那就把那些清军俘虏征调过来,让他们跟施琅自相残杀好了。”
“不成,不成,这些人与本藩只有仇恨并无恩义,若是调其为兵,只怕会阵前倒戈,反而误了大事。”真是病急乱投医,出什么主意的都有。“以臣的意思,不如趁乱子还没有扩大,将其统统斩杀,以绝此后患。”
大殿内吵吵嚷嚷的,跟菜市场一样,郑克臧以目示意,边上的侍卫重重的跺了跺手中的金瓜(注:长柄锤,宫殿中仪仗的一种),这才让一众人收敛了起来。
这时,郑克臧淡淡的问到:“郑参政怎么没有来?”
“郑参政据说是病了。”洪磊如此说明着,当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无非是树倒猢狲散、大难来时各自飞而已,别说郑省英了,有门路的人都在准备逃离台湾这座孤岛。
“病了?”郑克臧冷笑一声。“那武平伯呢?他也病了?”
“武平伯说愧对先王和世孙的重托,如今在家闭门思过呢。”柯平如是回答着,但若是闭门思过能挽回数万人的损失,郑克臧早就闭门思过了,哪还要刘国轩来此惺惺作态。
“余处置了陈谅,武平伯该不是物伤其类吧。”郑克臧吐着毒舍,众人面面相觑,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出来为刘国轩辩护,倒是郑克臧因为担心陆师不稳,所以并不打算立刻惩罚刘国轩。“诸卿,”郑克臧站了起来。“余的心思已定,吾祖吾父都未在鞑虏面前屈服,余也绝不会屈服,无非是一死而已,君王死社稷也理所当然的??????”
“金十九。”回到内院,郑克臧招来跟在身边二十年的老人。“你去查一查,包括余名下的,全台还有多少条商船、民船?”金大裆领命欲走,郑克臧又叫住了他。“去把所有的船都控制在手上,然后暗地里放风声,要走的,让他跟你买舱位,金银铜铁、奴婢、地契都可以,总之不能便宜了他们,但记得千万不要让人识破了是内院在操办此事。”金十九不明所以的看着郑克臧,郑克臧解说着。“与其强留下来让他们跟鞑虏勾勾搭搭的,不如远远送走了也好图个清静,至于狠狠的收钱吗?余还指望着用他们的家财来弥补藩上的窟窿呢。”金十九领命而去,郑克臧幽幽的叹息道。“这也算是大浪淘沙??????”
正说着,陈纤巧带着刚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儿子宝官走了过来。郑克臧从乳娘手中接过孩子,手指在新生儿娇嫩的皮肤上微微一划,随即作出了决定:“来人,去告诉巩天,让琉球营准备三条船,明日就把永泰伯、诏安伯和闽清伯一家送往长崎。”
陈纤巧皱着眉头:“夫君,这样或是不好吧,万一二叔、三叔也要效仿??????”
“想逃就让他们来找余好了,不过一个个得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郑克臧一如刚刚跟金十九说的那样表态着。“台湾已经够乱的了,逃两个宗亲算什么,只是苦了你和孩子们要留下来陪着一起去死。”
“夫君何必说这样的话。”陈纤巧表现刚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要是殉国了,妾绝不会独活。”郑克臧身子一震,这似乎就是异时空陈纤巧的选择,然而他还没有从亦真亦幻的感觉中退出了,陈纤巧又道。“要是夫君战败了,妾第一个掐死金娘和宝官,不过妾以为紫菱姐她们就要生产了,是不是也替她们准备一条船,以备万一。”
这是为郑克臧准备存续香火,也算是陈纤巧这个大妇能为郑克臧考虑的最后一件事了。
郑克臧感动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也好,余会安排好马车和船,一旦得到施琅大军登陆,余战死的消息,你就让她们几个赶去打狗,从那里出海,施琅一定追之不及。”
陈纤巧轻轻的点点头,随即倚在郑克臧的身上,夫妻俩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男婴,只求这一刻短暂的温馨能永远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