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台高三百六十五米,由下往上望去,天『色』宛如一条翠带,盖在上面,时有白云飞渡,仙鹤成群。境地幽妙,气象雄深,真是生平所仅见。
正值彭飞廉举头仰望之际,一声缓缓的叹息从问天台上缓缓飘落下来,楚灵虚的声音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彭飞廉的耳边响起,仿似这位新崛起的昆吾派掌门,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一般:“彭兄既已到此,何不上台一叙。唉,我多么希望彭兄此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武道体悟。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肆意厮杀。偏偏世人不知清醒,反投入红尘中任由形骨消磨而舍弃天道,实乃人生憾事。如今神武大祸迫在眉睫,正是武林同道携手抗敌之时,彭兄此来却为一己之私,妄动干戈,实乃不智之举,楚某在此,还请彭兄三思而后行。”
彭飞廉两手负后,朝问天台方向虎步龙行而来,闻言仰头狂笑不止,末了『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朗声喝道:“楚道兄的话真是有趣。我彭飞廉不过与楚道兄一探武道深浅得失而已,却哪里扯上这许多不相干的事情……神武大陆,天下武林,千百年来危机之事不知凡几,若是如此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真不知道楚道兄奋力重振昆吾派又是为的什么?我劝道兄还是收敛心神,莫要在意些许外事,全心应对彭某的‘血浪刀’吧。”
楚灵虚微微一叹,无奈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彭兄至紧要手下留情。”
彭飞廉再次狂笑几声,对这个中兴昆吾派的楚灵虚分外瞧之不起,一声大喝:“楚道友……废话少说,刀剑无眼,天道无情,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脚下一跺,身势腾空而起,宛如大鹰冲霄,直上问天台,一飞冲天四五十米高,途中脚尖在台壁上一蹬,再上二十几米,左右不过十几下,便轻松上了问天台。[]金庸绝学异世横行126
问天台上,楚灵虚面如冠玉,银发垂肩,一身白衣舒舒自然,一代名剑“月如玉”被他随意地靠在问天台边侧的栏杆上,头也不回,便已知道彭飞廉的到来,依旧极目远眺,尽览昆吾山之美景。山风吹来,楚灵虚衣袂飘飘,宛若仙人御风飞行一般,彭飞廉忽然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旦产生,便在心头怎样也挥之不去,这让彭飞廉好不气恼,竟然暗恨自己潜意识中自认输了楚灵虚一筹。
就在不远处,昆吾峰白云缠腰,太阳之下,雪白『色』的峰顶竟然少有的现出真容,若是在往日里,那神圣的山峰定然是会隐藏在云朵之中的。
楚灵虚突然长叹一口气,悠悠说道:“彭兄此来,心中可是已有胜负?”
彭飞廉一愣,冷喝道:“若无胜负,战来何意?彭某自八十年前步入先天以来,一向认为‘战必胜,方出手’,既然这次敢向楚道友挑战,心中自然是早有定论,不过是来向世人证明一番而已。怎么楚道友莫不是怕了?若是楚道友自动认负,并向天下人说明,自己并非昆吾派传承,并主动让出昆吾山,彭某也许可以手下留情一次。”
彭飞廉果然不愧是一代武林大豪,其人刀虽然没有出鞘,但话锋便如他手里的刀一般,奋勇直前,乃是杀人之刀。
二人虽然一招未出,但言语上的交锋,已经在高手之间展开,一旦其中一人在言语上失利,因此影响到了内心的意志,无论是手中的刀,还是掌中的剑,威力都将下降数筹,所以彭飞廉面对楚灵虚的询问,话锋锋利,充满了攻击感。
楚灵虚呵呵轻笑了两声,回过头来,隐带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一眨不眨地看向彭飞廉,淡然说道:“往日楚某跟彭兄一样的想法。多年以来,为了昆吾山的重立,贫道费尽心机,处处小心谨慎,时时恨不得找到覆灭门派的真凶,将其碎尸万段。如此心态,小心谨慎之下,百年来却是毫无作为,功力更是难以寸进,甚至福寿旦夕可至……
可直到今日,昆吾派重立成功,百年心愿得到实现,虽然门派百废待兴,但派内人才济济,一切都后继有人,贫道反倒显得有些游手好闲了起来,这人一赋闲,便好胡思『乱』想,将以前种种思来想去,方才发觉,以前认定绝不能成功的事情,如今竟然水到渠成的成功了。
贫道总结其原因,原来不过是‘放下’二字。
只有‘放下’心中所有执念,抛开所有束缚,做到‘心斋’‘坐忘’,才能清静无为,万法顺其自然,才能将那些看似绝无可能实现之事,完全实现,制造出天下人赞叹不已的奇迹。
这不由得让贫道想起了我道家之祖的话来,‘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偏偏之前心头被仇恨所『迷』『惑』,让自己对许多十分简单的事情都不敢去做、不敢去想,实在违背了道家的思想,违背了道家‘无为’大道,也难怪贫道百年时间功力难得寸进……”
彭飞廉听得心中不耐,急声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谈论佛道,你我乃是武林中人,只要信任手中的刀,只要不停地取得胜利,这便是武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