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听说那宋庆虽然能征惯战,人却很仗义,素来敬重英雄好汉,也喜欢结交各路朋友,若是有机会……
第二日一早,带着这种忐忑不安,却又多少充满希望的心思,胡捷领着自己身边几个亲随出了卫所,直奔狗营在城西的临时营地,因为昨日被人家狠狠打了一顿,胡捷半点大官的威风都不敢耍,到了地头老老实实下马,找守卫的士卒通报名姓,言说自己乃是邳州卫那边派来和谈的指挥同知,要见狗营营官宋庆云云,还习惯性的递了门包,却被那士卒拒绝。
这一幕,多少让胡捷有些讶异,毕竟那士卒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虽然精气神不错,但早年间营养不良的痕迹依然存在,而且他看到那银子也确实是眼前一亮,最终却还是能够拒绝。
胡捷可不觉得这小兵多有傲骨,那都是读书人的玩意,武夫不讲究这个,况且读书人也都是当面装相,背地里捞的比武夫都狠,方才此地只有那小兵一人,余者最近的也在二十步外,根本没人看到,这种不欺暗室的事情发生,只会因为狗营严格的军纪,想想昨日作战时候,这些士卒跟随宋庆冲锋,几乎做到如使臂指,胡捷顿时觉得输给这样的队伍不冤。
人要不死一次,很难知道自己贱在哪里,人要不挨顿打,也很难看清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胡捷现在就看到差距了,因此愈发客气,老老实实等在门口,片刻之后那士卒回转,示意他可以进入,还特意露出张笑脸来表示感谢,丝毫没有昂首阔步之类举动,很平稳的走了进去。
营帐之中,宋庆也在琢磨,胡捷的名字他也听说过,毕竟洛小北他们在城中混了十日,又要挑选目标下手,多少对邳州卫构成要了解一些,胡捷又显然是个大人物,自然会有情报递上来,最初只是说这人跟杨方关系不太好,也没有太多分析,毕竟那帮刺客的任务是杀人,不是分析邳州卫人事情报,可如今看起来,这位胡同知在邳州卫的地位很尴尬啊。
要知道这可是和谈,而且是被打得大败之后的和谈,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会知道自己这边要提什么条件,同样也会知道,参与这种谈判的,回去之后肯定要背黑锅,毕竟自己要的是属于邳州卫全体的利益,人心向来都是如此,仗是大家一起打输的,让你谈你又不去,别人去谈判之后出了结果,又骂人家是丧权辱国之类,这种段子宋庆上辈子看多了。
胡捷和宋庆都是大明人,自然谈不上丧权辱国,不过罪名却是差不多的,到时候在邳州卫名声自然坏了,能被派人做这个差事,再联想到之前收到的情报,宋庆对这人倒是有些兴趣,见远处过来一条七尺汉子,他也不在这里倨傲,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走过去拱手道:“来者可是胡同知,下官宋庆有礼了!”
“宋大人,胡捷有礼了!”胡捷倒是没想到宋庆如此客气,顿时轻松不少,再仔细将眼前这人打量一番,见宋庆身长八尺有余,身量健壮,虎背蜂腰,果然是军中豪杰,不由得多了几分好感,忙又赞了几句。
开场白很和谐,宋庆也是笑脸相迎,将胡捷请入临时营帐之中,叫人奉上茶水点心,开始大谈邳州卫和徐州卫的传统友谊,以及两地百姓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乡情,并将胡捷定位为徐州人民的老朋友。
胡捷心中苦笑,也着实感到呐喊,他还是头次见个武夫如此能颠倒黑白,明明两边打的热窑似的,转过天来居然能谈什么传统友谊,可人在屋檐下,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时不时点头称是,表示自己确实对徐州人民充满友善。
若是不知根由的,八成以为两边好的蜜里调油,是在京城与东虏并肩厮杀时候结下的交情,是经过血与火考验,世世代代都牢不可破的友谊,可胡捷也知道,这肯定都是铺垫,后头才是正经的。
“既然如此的话,这次的事情,邳州卫做的就不对了!”几句友谊聊过,宋庆果然做出总结,狠狠拍了拍自己大腿道:“这件事情想要解决也容易,条件其实非常简单,一句话吧,割地赔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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