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店伙计脸色灰败,宋千户的也不怎么好看,老子这是来搞商业调查的,甚至是来投资的,你邳州不说派人过来洽谈招商引资的事情也就罢了,居然把我当成收平安银子的?
老子要钱从来都是直接抄家的,谁看得上你们这点小钱?这他娘的不是侮辱人嘛!
宋庆在心中大声为自己抗辩,面上却还要带出慈和笑容来,生怕将这伙计吓到,和颜悦色了半天,见伙计总算有个人样,这才说道:“我等是徐州来的客商,来这边看买卖,不是什么收平安银子的,小哥莫要心慌。”
“您是……客商?”伙计依然满脸狐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将众人请进来,给宋庆安排了座位,又急匆匆的去沏茶倒水,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待这位客商大爷的训话。
宋庆来这家店纯粹是临时起意,倒也问不出什么,他原本没在这布匹上动过心思,也只能问问各种布料价值几何,到底是比徐州便宜还是贵,心中也是没数的,可自己目前这个客商的身份,又势必不能如此,只得没话找话道:“你们这里不卖衣服吗?”
伙计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客人开玩笑了,咱大明有几个人在外头买衣裳穿的?不都是买了料子自己拿回家做,成衣铺子满城也就一家,还都是专门只做绸缎的,只是那些富户才用,而且富户们家中也都养着个把裁缝,轻易是不会去他家光顾,那家其实也是卖布的,老板自己会写手艺而已,这才替人家做两身。多少再赚些辛苦钱。”
“还有这等事?”宋庆倒真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丁魁,丁大官人倒是什么都没说。对那眼神却已经表达很清楚了:你他娘的连这都不知道,怎么活这么大的?
宋庆对这个还真没怎么留心。他穿过来之后就在军营混,基本上每天都穿军装,今日这袍子还是特意吩咐找人弄来的,也不知究竟出自谁家,不过仔细想想看,貌似古代还真的都是这样,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针线活。全都是买了布料自己在家做,包括洛小北之前也是买了花布,而没有直接他娘买件花衣裳,貌似这成衣店似乎真的很少。
这倒是个来钱的法子。他那边可不缺人手,卫所有多少在家里闲着没事做的妇女呢,他娘宋李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农忙时候多少还帮着做些事情,尤其是农闲时节。那几乎就是整日在家中闲居,各种偷汉子的事情也经常由此而起。
若是能够把这些妇女都组织起来,成批量的做成衣服,甚至做出一个品牌来,未必就没有销路。大家之所以不去买成衣,不过是一直以来的习惯罢了,而且等闲买卖家开的成衣铺子能有几个裁缝?他也就只能替那些富户做几件而已,大批量供货根本就做不到,可自己却有卫所的优势,甚至那些山寨里的土匪婆子们都能给利用上,也算是帮女人们找个事情。
自己果然是个天才,不过这伙计也是不错,若不是跟他聊天,兴许还想不到这一点,宋庆很为自己想到的计策而高兴,顺嘴吩咐道:“老丁,赏这小兄弟二两银子!”
丁魁很讶异,他不知道就说这么几句话,为何就要赏赐伙计二两银子,宋庆钱财上头虽然豪气,可也从来都不湿乱花钱的主儿,今日这做派实属少见,不过总归就是二两银子,过了几天富贵日子之后,丁大官人也不太在乎这个了,随手从褡裢中摸出一块银子来递了过去。
可小伙计却更加讶异,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得到这二两银子,尽管这丁他将近俩月的工钱了,可这没个来由的,总归让他不太踏实,苦巴巴的凝视了宋庆半天,忽然间目光发直,心中也是一惊,当时便跪下磕头,泣不成声道:“大爷,小人不敢要您的银子,小人将来还要娶妻生子,给家里延续香火,实在是做不得那种事啊!”
那种事是什么,宋庆最初还真琢磨了一阵,可琢磨出来之后却大感反胃,怒不可遏道:“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大爷真就是有那毛病,也看不上你这样的,银子是赏你的,爱要不要吧,赶紧把你们掌柜的找回来,我有话跟他说!”
伙计飞一般的跑了出去,临走时还顺手带走了那块银子,反正这位客官是要找掌柜的,哪怕人家喜欢老相些的,总归是没他事了,见这小子溜的干脆,宋庆也是哭笑不得,见众人目光都有些怪异,只得转移话题道:“这家店的布比咱徐州是便宜还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