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毡拿起了密信,这才看了几眼,便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过去,梁氏主政之前,最为显贵的党项八族几乎把持了整个朝堂。
而且西夏的兵力之中,有近三分之二为党项八族的兵马,经历了大小梁后数十年的经营。而今,朝堂之中,党项八族只占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则多由投靠梁氏的诸多党项小族、汉人、蕃人等进入西夏的政治权利中心。
可是那李乾顺这才堪堪亲政不过月余,一名忠于梁氏的副相全家被诛,还有二十余名非党项族的重臣或被诛杀或举家下狱。
而吐蕃族中,在西夏朝庭之中担任兵部尚书的诏显,竟然被按以谋反之罪,举家三百余口皆尽被屠。
而今,不论是汉人,还是蕃人,四品以上的高官显贵几乎被一扫而空,几乎只剩下党项人。
现如今,李乾顺正在与辽使商议,他李乾顺愿意与辽国宗室女成亲,对于辽使主动要求派大军帮忙西夏平定叛乱一事,尚在犹豫。
他所犹豫的,并不是辽国派兵帮助西夏平乱,而是北辽使节提出,若是辽国派兵平叛,那就需要割西夏北部的疆域。
一句话,李乾顺完全将他们这只军队视作背叛者,或者说是必须要被剿灭的不安定因素。
梁乙逋狠狠地一掌击在案几之上。“乾顺小儿,好歹毒的手段,直接把老夫在朝中的左膀右臂皆尽屠灭得一干二净,居然还告诉老夫,说他最是顾念甥舅之情。”
“相国大人,国主要的不仅仅是兵权,他这是要杀人立威,而且是要杀我们立威……”斛毡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这封密信,惨然一笑道。
或许之前,不少人的心里边对于李乾顺还有着几分的幻想,可是现在,看到了这封内容如此血淋淋的密信之后,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他们能够看到李乾顺之日,便是自己等有授首之时。
“还是相国大人深谋远虑,一直以宋军有北侵之意图,而驻军于此,不然,此刻说不定我等业已经人头不保,成为那嵬名阿吴与仁多忠保等人的刀下之鬼了。”
“相国,其实,其实我等也觉得,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与其被那李乾顺所冤杀,还不如……”
“此事,老夫自有计较,不过从今日起,你们给老夫盯死了尚留在嘉宁军司的那些党项兵马,若有异动,尔等可临机决断,绝对不能让他们全须全尾的离开,到时候,反倒成为我们的阻碍。”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会替您看好他们。”
“且慢,大人,下官觉得,咱们现在不能再继续这么被动下去了……”斛毡却喝住了那些正要退出书房的同伴,朝着梁乙逋深施一礼正色道。
“此言何意?”梁乙逋两眼微眯,打量着这位被自己倚为智囊的斛毡,缓缓问道。
“既然大人您已然决意,那么,咱们就必须先下手为强,如此,才能够将主动权抓在手中,万万不可瞻前顾后。”
“所以,下官以为,最好现在就动手,解除党项各族军队的武装,不然,一旦事泄,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咱们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