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年轻人yin寒的眼神,张大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身上摸了半天,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他记得这烟是早上刚到拆迁办公室时,手下“黄毛”孝敬他的,他嫌“三五”的混合味不耐闻,就直接放在口袋里了,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可是有了烟没有火柴,张大发只好把烟放在鼻子底下,味着并不太习惯的混合型烟味聊以解馋。
等了大约大半个钟头,手机又响了,正对着树叶子愣神的张大发被激烈的“最炫民族风”吓了一跳,等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时,看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就破口大骂:“你小子怎么还没来?打什么吊毛电话……”
电话那头的“黄毛”委屈道:“老大,我都在你说的省道沿线兜了两圈了,没看到你在路边啊。”
“老子在大树底下蹲着呢,你难道要老子在大马路边果晒成干尸啊?”张大发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远远看到自己的国产宝马3系缓缓地在省道上开过来,顶着一头黄毛的年轻司机正一边接电话一边东张西望,“妈的,开老子的宝马还敢乱接电话,撞不死你丫的……”
“黄毛”终于看到从路边的大树底下钻出来的张大发,立刻兴奋道:“老大,我看到你了,这就过来。”
张大发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小弟“黄毛”。
“老大!”黄毛殷勤地跑下来,见到张大发就点头哈腰。
“怎么就你一个人?”张大发皱眉道。
“兄弟们都受了伤,七八个在医院躺着呢,剩下的起码也得在家养上小半个月,那帮人出手也忒狠了,幸好我上了厕所……”刚刚赖远去逮张大发的时候,“黄毛”正好尿遁去了洗手间,躲过了一劫,不然这会儿张大发想找个开车来接自己的人都没有。
上了车,张大发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得精光,“黄毛”在前面看得目瞪口呆。
“妈的,黄毛,老子说让你带衣服,你就带了外套?内衣呢?”
黄毛委屈道:“嫂子倒是问我要不要带,我以为你是弄脏了外面的衣服,就没带……”
张大发气得狠狠踹了一脚车座,但想起这是自己的车,又心疼地擦了两下,没办法,没有内衣只好挂“空档”了。张大发把换下的衣服一骨脑都扔到了窗外,气呼呼道:“开车!”
黄毛小心翼翼问道:“老大,你要去哪儿?”
张大发想了想,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哼:“去医院!”<坐在病床边仔细地削着苹果,身侧一个穿衣打扮如出一辙的年轻小姑娘看着黑色的皮封笔记本,声音刻意压得很低:“领导,上午广电局那边的会议我帮您推了,下午本来还有区里的两个会议,我也一并先帮您取消了。”<用手背理了理刘海,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白蕊,你先回去吧,帮我办公室请两天假,情况如实上报。”<在区里当副区长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她的专职秘书,现在刘迎chun是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白秘书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但白蕊依旧兢兢业业,将刘部长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今天的事是刘迎chun的家事,但在白蕊在看来,只要是领导的事,她这个秘书自然有分担的责任。“领导,削苹果这种活儿还是我来吧!”白蕊见刘迎chun削苹果都要亲自动手,有些不忍。<却微笑摇头,凝视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这老爷子脾气倔强得很。他要是早听我的,搬去我那儿享享清福,又有保姆照顾,哪会弄成这样?”<的家事,劝道:“领导,黄伯伯他是为了您着想。”
“我知道,他是觉得强子走了那么多年了,我应该找个人相守相伴地过下半辈子,可是,他老人家不了解,我跟强子之间的感情,那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刘迎飞扬的年代,那红高粱,那青纱帐,那条小河,那年的人和那年的事。<,仿佛看着未来的自己,她很崇拜刘迎是她的领导,但是刘部长的个人魅力和施政能力让她这个名牌大学的双料硕士心悦诚服。白蕊快二十八岁了,追她的人不少,但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刘部长也是单身一人,刘部长能做到的,她一样能做到。可是,此刻,她突然发现,刘部长并非生来就是孤单一人,她也有过家庭,有过婚姻,有过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爱情,哪怕现在这段爱情的见证只剩下眼前这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苦笑了一声,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白蕊:“你吃吧!”
白蕊微微一愣:哪有领导给秘书削苹果吃的道理?可是她愣神的功夫,苹果已经塞到了她的手里。
正当她犹豫吃还是不吃的时候,病房外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