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风,师承国画大师白石先生。圈里甚知大师擅画虾,形态生趣笔法丰富,水墨画境亦如活物,其关门弟子唐国风画鱼而闻名如今的国画界,现今唐大师也已经年近八旬,鹤发童颜,颇有乃师之风。刚刚众人注意力都在院中露天泳池的比赛中,谁也没有注意这位兼着华夏国画院院长的唐大师已经悄然上了二楼进了书房,与蔡阳明谈兴正浓时,忽闻窗外蔡贤豪虎吼声,不由得笑着打趣蔡老:“蔡贤弟可是生养了一群有意思的娃娃呀。”
蔡老笑道:“让你见知了,一个比一个不成气,不过今天家里倒是来了个有意思的年轻人,说是要跟蔡家的小子们武斗加文斗,这会儿就在外头‘武斗’呢。”
书房的一侧窗正对泳池,唐大师颇好笑地走到窗边,往下看时胜负已分,再观那蔡老口中颇有意思的青年,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贤弟,此子乃人中龙凤之像啊,可未曾听说大院里哪家出了这么个娃娃呀?”大院里的老人家上了年纪,大多都会好些舞文弄墨的事物,有蔡老作引,唐大师中大院里大多肩扛金星的泰斗们私交甚好,此刻仔细回想,竟一时想不起楼下这面相奇特的青年是院中哪家出的第三代才俊。
蔡阳明也挪步到窗边,楼下众生百态尽入眼中,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唐大师道:“唐兄莫怪啊,这孩子身份实在特殊,他们家的那位似乎暂时并不想此事外传,我也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知晓,家中也就我、修戟和瑞英知道此事。”
“修戟和瑞英?”唐老微微一迟疑,又居高临下看到院中小心翼翼帮那青年敷药换绷带的蔡桃夭,当即心中了然,“哈哈哈,原来是你相中的贤孙婿啊……”
蔡阳明摇头:“此事我和桃夭父母都未曾表态,还是要从长计议的。不过,跟你相交这么久,还不知你居然信江湖术士的面相一说?”
唐国风微微一笑:“贤弟,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当年我师父白石大师除了字画古董都颇为精通外,这相术也是他传于我的。”
“哦?”蔡阳明来了兴趣,“这么说,此术还真能当真?”蔡家老爷子干一辈子的无产阶级革命工作,在老一辈的眼中,只有坚定的唯物主义,那些“封建糟粕”都是江湖人物的小小把戏,可今天听说他一向崇拜的白石老人都精通此术,想来以齐大师的底蕴,是不会被些污七八糟的事物污了心智,这么一推理,那相人之术可能还真有点儿道理。
“怎会有假?”唐国风突然压低了声音,“当年太祖游历北大,在图书馆兼任管理员时跟老师就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老师就说,此子眉有隆骨雄姿杰貌,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定能一飞冲天,成王拜相是起码的。老师在世时曾说,他跟两个人提起过此事,其一是那位蒋中正,其二便是当年仰慕老师画艺的周伍豪。”
“啊?”蔡阳明大惊,伍豪是那太祖的那位左右手在革命早期用过的化名。
唐国风继续道:“刚刚那青年便是左右眉骨中间各有一条隆起的骨,长至发际,这就是相术中所提的龙骨。以老师传下的相经所言,此相主’天姿英明,器量宏大,刚毅有勇,机巧多管,残忍有毒,阴险多疑,识人则毫发不爽,预料则神鬼不测,容忍则以恩待仇,狭小则舍义灭亲,立奇功,成大业’。贤弟,这回老蔡家捡到宝了!”
蔡阳明嘿嘿笑了两声,心中虽有所动,但也不至于全信:“估计接下来要文斗了,不知道他在昆仑山读了二十五年等身书,能不能斗得过被你评为‘改革开放来国画第一青年’的贤荣。”
“哦?他要跟贤荣斗画?有意思有意思,那我这个老头子还真得下去凑凑热闹了,一道去?”
蔡阳明大笑:“就知道你拉不下脸凑小辈的热闹,我同去又如何?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那青年说:“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斗文咋个斗法?”
唐国风一时兴起,竟接了话在楼梯上就道:“接下来这一局让我来做裁判。”
众人回头皆惊,一是惊此事居然惊动了蔡家的那位泰山北斗,二是素有当代文豪之称的齐国风居然凑巧来拜访。蔡贤荣与齐国风是旧识,连忙迎上去:“爷爷,齐大师,我们小字辈儿的戏耍,哪能劳您们的大驾?”蔡贤荣是刚刚四少中唯一一个跟蔡桃夭相处得还算不错的蔡家子弟,本身也正跟在故宫博物院的某位泰斗级文老后攻习艺术硕士课程,一手国画的画虎技艺颇得唐国风的赏识,这才在之前有了“改革开放以来国画第一青年”的美誉。
齐国风微笑冲他点了点头,随即便将目光转到李云道身上,越看越惊——奇骨贯顶,耳厚凤目,龙眉虎口,监察眼,申辩鼻——似乎与白石先生传他的口述相经所言不谋而合。
“云道,这位是齐国风齐大师,国内国画界的泰斗,也是京城国画院的院长,师承白石大师。”蔡阳明微笑着介绍。
蔡家众人皆惊,惊的不是齐国风的身份,而是老爷子对于李云道的态度——太诡异了,难道老爷子当真想看着这来历不明的山里刁民成了蔡家的东床快婿不成?
李云道冲那唐老爷子微微欠身:“唐老您好,我是李云道,木子李,万里浮云终归大道的云道。”
唐国风也收起惊异的目光,对蔡贤荣和李云道笑道:“听说两位小友在此斗文,斗的还是国画,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好这口,这局我来做个裁判,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蔡贤荣一愣,随后笑道:“有您当裁判也是小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