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关元鹤是关白泽的儿子,关白泽多年来一直扶持淳王,不管关元鹤是何态度,淳王在此事上都不会给他下绊子。
太子听闻淳王的话却是面色又变了变,半响才道:“众夫人小姐都起来吧,东亭侯和夫人也起来,想来夫人也受了惊吓,还是快扶下去休息吧。”
慧安心中大松一口气,忙和关元鹤一道谢了恩,关元鹤扶她起来,轻声安慰了两句这才叫侍女扶她下去。
复又瞧向太子,满面感激的再次拱手道:“谢太子不责之恩。”
端宁公主见太子竟如此就放过了慧安,当即就变了面色,她正要上前却被姜红玉拉了一下。太子自也留意到了她们,他心知此事定然有端宁公主的份儿,不觉眯着眼瞧了端宁公主一眼。
而关元鹤也瞥了过来,端宁公主触上他冰冷的视线,只觉那冷酷的视线叫人喘息不过,比之他寻常冷漠的视线要可怕万分。她双腿一软,竟是怯了场,再也说不出话来,面色一白便低了头。
只是发生了这种事,宴席是没法子再办下去了,姜红玉忙上前说了两句场面话,又吩咐婢女们将众夫人小姐送出去。
詹士府刘少詹事也忙上前招呼着众男宾离开,这边散去,太子却心情难抑,他回头向内殿走,却突然接触到一道柔和的目光。
他凝眸去瞧,但见一个穿戴极为朴素的女子盈盈站在廊柱边儿,绝美的脸上含着温婉柔缓的微笑,水漾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一般,闪动着关切和悲悯正瞧着他。
太子一怔,脚步骤然顿住,不知为何别人眼中的悲悯同情令他厌恶,觉得她们都是在嘲弄他,可此女那神情却叫他觉着极为真挚,在此刻如同一泓清泉注入心间,叫他暴躁愤怒的心一下子平静了。
他只觉心弦似在这样的目光下被一只小手轻轻拨动了下,登时便本能地往那女子跟前走。
他一动,那女子却似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惊之下才猛地回过神来,匆匆地将头一低,转身脚步匆匆地便往殿中偏门去了。
太子一惊,正欲追赶,姜红玉却恰好吩咐好事情走了上来,福了福身,道:“殿下,孟妃妹妹似有些不妥,殿下可要……”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太子凛冽的目光打断,姜红玉面上笑容一僵,顿在了那里,太子却冷声一哼。
他再回头时那廊柱边儿早已空空如也,再没了那美人儿的身影,便好似他那一眼不过是产生了幻影一般。
太子心中竟升起失落来,也不再搭理姜红玉,大步往内殿去。
姜红玉便冲身旁婢女道:“去告诉孟侧妃,莫再寻死觅活的了,殿下不愿见她。”
婢女应声而去,姜红玉才跟着进了内殿,见太子坐在榻上面色阴沉,她上前跪下,颤声道:“今日之事都怪臣妾思虑不周,没能劝阻公主和孟妃妹妹,这才闹出如此笑话,臣妾请殿下责罚臣妾,原谅孟妃妹妹。”
太子盯着姜红玉,听她如此说,便知今日之事果真就是孟侧妃和端宁公主挑起的,至于姜红玉只怕也是顺手推舟,他见姜红玉跪着哭泣,心中越发烦躁。
盯着她半响才道:“这角抵的主意是谁提起的?”
姜红玉放在袖中的手不觉一颤,却道:“主意是公主所出,公主……公主还令专门为关夫人准备了一套衣裳,如今……如今那衣裳不见了……臣妾万不该纵容公主和孟妃妹妹,臣妾有过,殿下责罚臣妾吧。”
太子闻言瞳孔便缩了缩,接着他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走,至姜红玉身边才低头道:“罚你禁足思过,东宫之事暂由戴侧妃掌理。”
言罢他便出了殿,姜红玉目光闪了闪,这才在身边何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愤声道:“没想到最后却便宜了戴侧妃。”
何嬷嬷见她生气,便劝道:“太子妃不必担忧,有侯爷在,太子妃的位置稳着呢,那戴侧妃不过代为掌管东宫几日,翻不起什么浪来。关键还是孟侧妃,若她当真是有了身孕,那才是真正的威胁。此事越早下手殿下越不会怀疑娘娘您,此番孟侧妃出了大丑,虽是未能如娘娘所愿流掉这胎,但孟侧妃再不可能受宠,殿下容不容地下她还是二话,便当真生下个男胎,没有母妃的孩子那还不是任由娘娘说了算的?”
姜红玉闻言这才面色稍缓,接着却是讥笑道:“谁知她那肚子里有没有这块肉呢!”
何嬷嬷便道:“应是八九不离十,孟妃每月葵水极准,这次都晚了十来日了,这若真生下来便是太子殿下的长子,是皇室长孙。一经太医确诊,娘娘想动手便就难了。事关子嗣大统,万不能掉以轻心,娘娘此番没有做错。”
姜红玉闻言便点了点头,此番她倒是真希望那孟侧妃能生下长子了,孟侧妃已经毁了,将来她还可以把那儿子抱养过来……
马车轻晃,慧安躺在关元鹤怀中,依靠着他结实的胸膛,想着方才殿中的情景,这会子心彻底放松下来却是咯咯笑了起来。
关元鹤低头正迎上她盛着盈盈笑意的眸子,像是个俏皮的孩子,他不觉有些无奈,抚在慧安腰间的手也狠狠一握。慧安当即便吃疼的惊呼一声,关元鹤这才沉声道。
“这会子不怕了?你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面色沉肃,语气中不自觉的宠溺却泄露了此刻的心情,慧安哪里会怕,挽上他的脖颈,便眨巴着眼睛道:“爷不就是要我来寻事的?有爷给妾身撑腰,妾身有什么好怕的。”
关元鹤爱极了她这讨好卖乖的狡黠样儿,更爱极了她的聪颖敏锐,此刻手抚着她柔弱无骨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似能感受到那肌肤的细滑,叫他恨不能直接把它揉入掌心。
想着方才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裤从水榭中摔出来的模样被那么多双眼睛瞧见,他心中的怒意便又蹭蹭的升了上来。
他手臂一紧便将慧安禁锢在了怀中,低头盯着她,却是蹙着眉沉声道:“以后这角抵你不准再玩!”慧安闻言不觉一愣,见他面色着实不好,青黑一片,便又扑在他怀里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