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带着关礼珍几个从定国夫人的福德院出来,还没能行出院子,便见周管家匆匆而来,见到慧安的轿子便忙大步而来,躬身禀道:“少奶奶,明贵妃娘娘派宫女来传您进宫问话。”
来的好快啊。
慧安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只她在东宫闹出那么大的一幕,到底是有碍皇家颜面的,早也知道定然会受到宫中的发作,本来心中就有所准备,故而这会子心里虽说一紧,面上却镇定的很,只笑着冲周管家点了点头,瞧向秋儿吩咐道:“快回棋风院,别让宫人等久了。”
秋儿正欲吩咐婆子们起轿,后头便传来云怡关切的问声,慧安安抚了云怡两句,这才匆匆回了棋风院。方嬷嬷给她换上朝服,又梳好头发,才簇拥着她出了屋子。慧安见方嬷嬷一脸的担忧,焦躁,不觉拉住她的手笑道:“乳娘就放心吧,东宫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娘娘也就是唤我去闻讯一下,最多吃点小苦头,我又不是那娇弱的,还能吃不消?放心,不会出事的,一会子我想吃糖醋瓜条呢,厨娘们做的不好吃,乳娘亲自给我做好不好?”
方嬷嬷听慧安如此说,自知她的心意,她这是生恐自己在院中坐立难安,这才给她寻些活计。方嬷嬷望着慧安盈盈含笑的眸子,眼眶就是一润,脸上就笑出了褶皱,道:“这有何难?乳娘这就去给你做!”
慧安闻言瞧了瞧外头火辣辣的太阳,便道:“得寻个由头自在棋风院开了小厨房才成,这处离大厨房总归是远,这大热天的乳娘还得来回的跑,辛苦乳娘了!”
方嬷嬷闻言便笑,“乳娘哪里就来的那么娇贵,只是这小厨房是早晚要设的,还是自己个儿做的东西放心。”
慧安见方嬷嬷若有所思,便点了点头,上了轿子一路往府门而去,到了府门又换了马车。马车中虽是镇冰,但是这朝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再加上头上也带着齐整的头面,实在是热意难掩,没一会儿慧安额头和脖颈就出了一层密密的汗,见冬儿在一边打着扇子,额上也出了汗,慧安便道:“行了别扇了,你也歇歇,吃两个果子清爽下。”
她正欲换春儿给她先将朝服散散,便听外头响起了关荣的声音。
“少奶奶,爷在宫门听说少奶奶要进宫,怕少奶奶身边少人伺候,特叫小的来听命。”
她身边哪里还能少了伺候的人,慧安听关荣这般说不觉抿唇一笑。
方才慧安和云怡几个在福德院时,贤康帝便将关元鹤给传了去。想来他是在宫门见到了明妃前来关府的宫人,如今他既叫关荣来说这话,只怕是想安她的心。果然,慧安还没说话,便听关荣靠近马车,又道:“爷让少奶奶莫担心。”
慧安勾了勾唇,应了一声,便瞧向冬儿,吩咐道:“你给关荣倒一碗绿豆汤消消暑气。”
冬儿闻言便是一脸的不乐意,出府时候就是怕慧安在车上热,这才准备了一小罐的冰镇绿豆汤,本就没多少。给那关荣倒一碗,哪里还能剩下!这去的路上还好说,马车上的冰都还没融,待一会回府,马车上才热呢,何况谁知道进了宫那明妃会怎么发作慧安,这汤冬儿还留着给慧安回来时消热呢。
慧安见冬儿迟迟不动,瞧她那一脸割肉的表情不觉好笑,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你个小吝啬鬼,快去!”
冬儿这才嘟着嘴给关荣倒了大半碗,推开车窗瞧他在前头和车夫说着话,便瞪了关荣宽阔的背影一眼,这才叫道:“喂!”
她唤了一声眼见关荣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气的双颊鼓起,才又叫了一声,“关长随。”
关荣是关元鹤的长随,便是他上战场,关荣也是跟随在旁的,武功底子却也不错,早便听到了马车中的动静。如今听冬儿这般叫,不觉好笑,回头就见冬儿半个身子探在马车外,正端着一碗绿豆汤,一脸气恨地盯着他。
他心中一乐,这才策马靠过来,冬儿便道:“我们少奶奶和善,这大热天的体谅关长随辛苦一趟,特匀出了一碗绿豆汤来,这绿豆汤最能消暑,关长随快喝了去去暑气吧。”
关荣听冬儿将那匀出二字咬的极重,自知她的心思,见她睁着大眼瞧着自己,心里越发好笑,面上却当即就是一笑,冲着马车便躬了躬身,道:“多谢少奶奶。”
冬儿听他竟也不推辞就受了,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一双明眸中跟闪着两簇小火苗一般直盯关荣,关荣瞧着她挑了挑眉,策马过来就去接她手中的碗,冬儿被他那样子气的不行,心中愤愤,眼见他就要触上那碗却猛地松了手。却见关荣眼疾手快,抬起食指在倾斜下落的碗底一顶,那碗在他指尖转了两圈,接着便落在了他的掌心,碗中汤水荡了荡,却是一点也没洒出。
冬儿迎上关荣似笑非笑的眼睛,面上莫名一红,哼了一声便碰的关上了马车。关荣这才将目光收回,一口灌下那冰凉的汤水,只觉浑身舒坦异常。
待到了宫中,慧安跟着宫人往明妃的明月宫走。大辉一般内命妇觐见宫妃,自家的马车和小人自是不能跟随进宫的。若娘娘们有特别的恩赏,也会从各宫派了车架在宫门等候,以示恩典,但若没有恩典那内命妇们也只能跟着宫人徒步往宫中赶,有那远的走上一个时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明妃是太子生母,因慧安之过害的太子大失颜面,明妃又刚刚晋升妃位,这个时候锋芒正盛,岂能让慧安扫了颜面,不发作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