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朱祁钰的心结打开,吴皇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扶着自己的母亲回宫,朱祁钰示意左右出去,然后叫蔡公公守在门外。
“宫里这些天有些乱子,儿子在父皇面前静思数日。今日除了来请安之外,想问母亲。皇帝是什么,请母亲深思之后给儿子一个答案。”朱祁钰没有自称朕,因为这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会自称儿臣,这让他感觉少了一份亲人的感觉。
吴太后显然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或者是连想都不敢想。
“这里只有你我母子二人,在宫里宫人们称呼儿子为万岁。可历代帝皇那有一个活过百岁的,一样会死一样会生病。这天下都是王土,可普通人死后只有那一棺之地,作帝皇的也不过一座陵园罢了。”朱祁钰看自己的母亲不说,所以自己开口说道。
“儿!帝皇就是天下至尊。天下都是帝皇的!”吴太后也只能这么说了。
纵然这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可万一传了出去依然是一个大麻烦的。
朱祁钰笑着摇了一摇头:“儿在宫中悲伤欲绝,白名鹤从南京只用了五天五夜就赶回了京城,这可是两千里地呀。进宫之后却却与其他人不同,不哭不悲,有一句话差一点让儿想杀了他。”
“可是不敬?”
吴太后多少有些紧张,打心底深处她还是挺喜欢白名鹤这个人的。
“他说皇帝的责任。但话没说下去。只提到儿非一人之父,而是天下人之父。估计要让他放胆子说的话,儿都不知道会作何想。虽然有时候滑头了些。却也是一个直率的人。仔细想一想,作皇帝还真不容易。”
听到这话吴太后吓了一跳,一个皇帝认为作皇帝不容易,这话实在太可怕了。
这不是现代,人还不会吐槽呢!
“这后宫之中,有些事情也是待定!”吴太后想说,杭贵妃还没有下葬呢。总要有一个谥号,有个名份什么的。
朱祁钰却没往这方向想。一来是他本身就不怎么喜欢杭贵妃,二来杭贵妃糊涂,竟然害自己二年多都让后宫之中的女子怀不上孩子,这个罪说重了是十恶之一呀。谋害帝皇。可人已经自尽了,估计是害怕的。
朱祁钰想的是孙太后。
“西头所还空着,让上圣皇太后住在那里吧。安排几个宫女依现在待遇的半成供奉,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不得交谈,宫门上锁,衣食之类每天从门洞递入。眼下只等臣子们上奏本了,虽失德可却也有太后之名呀!”
在大明,不止是大明。就是再往前算。有太后废掉皇帝的,却几乎没有皇帝废掉太后了。
大明更是重孝,所以太后收拾皇帝比起皇帝对付太后容易一百倍。
仅仅一个软禁的处罚。朱祁钰身为皇帝都作不了主,而需要百官进言。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百官的认可,那么连软禁都不可能。
吴太后差一点就惊呼出来了。
这是要废太后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就发生了,到底其中有多少内幕。想问,却不敢问。正因为皇帝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她才更不能问。万一落下一个自己要独掌后宫而迫害孙太后的名声,那万古难清!
没有错。废太后绝对不可能。
朝中大员就在东厂正堂之中几乎是一边倒的表达,无论如何上圣皇太后这个名誉都要保留。但却是可以移居到皇宫偏僻一些的地方去,比如西五所的头所,那里在最西北角,安排在那里减一些供奉也是可以的,但也要保证衣食无忧。
“不就是冷宫吗?”白名鹤很不喜欢这些老头绕圈子的说法。
“胡说,只是请上圣皇太后换一个清静的地方,正好静思!”胡濙一本正经的态度让白名鹤差一点就喷了。
好吧,静思。
西五所是个什么地方,用到了清朝时的名字就容易让人知道了。头所叫漱芳斋、二所叫重华宫……。放在大明这个时代,就是冷宫最合适的位置了。
“那么光这个就够了吗?就算我这个媚臣巴结万岁,也要来一点实际的东西!”白名鹤这句似乎足够无耻了,可接下来刑部尚书的一翻话却很有德望。“根据历年来卷宗所报,永城县孙氏多有不法,其中欺压良家女子十数起,强占田地数万亩。因此县为四省交界,所以在隶属上却有不清,而且所占田地四省皆有,更是难以定案。不过既然百姓有所苦,刑部自当派人与四省四府公审!”
没听明白,白名鹤真的没听明白,这什么永城县与眼下的事情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