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吃过李铁嘴的亏,知道他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再加上在幻术中无数年的历练,论阴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他感激地说道:“一切都以我探完虚实为准,大家暂时不要妄动。”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陈云生心中已然如百爪挠心,恨不得马上来到柳晓山的身旁。
他略说几句便告别了李铁嘴和黑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殿之外,抛出穿云舟纵身而上,一道法诀激出,人已经在半里开外,激荡的劲风令在场观看的百姓东摇西荡,站立不稳。
一路之上陈云生急速操舟,穿云舟在他的激发之下拉出了长约里许的白色雾气。连续换了三块中品灵石,穿云舟已经到了龙川国的陇上地区。陈云生俯身下看,只见千沟万壑,黄色的土,黄色的河,到处都是一片纯粹的黄色。这里没有人居住,只有无尽的黄土,每每狂风骤起,便能轻而易举地卷起一大片黄土,将天地遮蔽。
他经过了一处山岭,这些山峰仿佛被什么巨大的野兽蚕食过,边缘非常不平整,地上布满了各种大小的坑洞,洞边有燃烧过的痕迹,仿佛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洗礼。
“难道这便是姜若望和冰锋营鏖战的地方?”陈云生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穿云舟随他心意,降得离地面很近,在陇上的黄土岗上拉出一条细长的土线。只见巨大的坑洞边缘,到处都是法器的残片,不时有银亮的金属残片折射出耀目的光芒。各种各样的尸蛹残骸隐藏在黄土之下,有的半露,有的只露出一点。
陇上常年的风沙将他们埋葬,生存在洞穴中的野兽的撕咬将它们彻底分解。再过数十年,恐怕世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来自于哪里,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巨大的虫子。
陈云生心中满是悲凉,之前目睹的战事太多,他不想再看到那些粼粼的白骨和被野兽撕咬的残破尸体,因此穿云舟快速上升,逐渐盘旋到了云端。
在连续换了十块中品灵石之后他终于离开了那个满眼荒凉的陇上地区,进入了一片一望无涯的山林。这片山林和天穹山脉的山林的不同之处在于此地树木的颜色更深,而且更单一。大片大片的深绿色映入眼帘,无论看到哪里总无法摆脱这种绿色。
“这便是大屿树吧。”陈云生喃喃说道。
原来大屿山脉盛产的一种树木便是大屿树,这种树遍布大屿山八成以上的土地,也不知道是山因树而得名,还是树因山而得名。这种浓重的墨绿色并没有让他感到平和,反倒多了一种躁动。
陈云生想把穿云舟拉的更高一些,摆脱这些单一的树海,可当他神念浸透纳虚戒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灵石耗磬了!”
这种狗血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一个门派的掌门出门居然忘带灵石了。陈云生心中懊恼无比,原本他身上的灵石被金芙蓉搜刮去一大部分,经过天水城之战又消耗了一些,这些日子忙着安排天穹派的事情也没有来得及向金芙蓉讨要,以至于现在手头上只剩下十块中品灵石。
他默默叹了口气,若不是走的这么急,带上白木容就好了,她身上应该有一些灵石。想起女子忽冷忽热的话语,平日细致入微的照顾,陈云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有些离不开这个女人,每日清晨她会报以一个安静的微笑,每日午后她会安静地奉上一碗清茶。
而白木容在一瞬间完成了蜕变,少了青葱和稚嫩,多了沉稳和恬淡,一瞬间陈云生突然感到有些迷离,一种不安的念头在他心中缠绕着,仿佛是一颗藤蔓,只不过那颗种子早就埋下,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已经变得不可忽视。
穿云舟急速的震动将陈云生拉回了现实,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漆黑的灵石凹槽,陈云中暗骂曹三,他给的穿云舟速度是快了不少,可灵石消耗的太快了,几乎是过去了好几倍,若是以前的穿云舟,恐怕现有的灵石就够飞到金沙了。
没办法,他只得将速度降到最慢,高度飞到最低,几乎挨着那些苍翠的大屿树的枝叶前行。穿过一道道山梁,陈云生将一块耗尽的灵石换下,随便丢在船板上,他郁闷的发现即使用这种最节省灵石飞行方式,灵石依然免不了耗磬。
又飞了一炷香的光景,陈云生不得不停下穿云舟,跳到地上,因为中品灵石只剩下五块了。下品灵石倒有个几千块,可穿云舟的灵石凹槽只能接受中品灵石,下品灵石蕴含的灵气根本就驱动不了。
他手上起了一道法诀,身体化作一团流火飞向前方,第一次驱动麒麟斩,陈云生感受到了金丹修士特有的那种遁光的速度。虽然比不了穿云舟的犀利,可是消耗的灵元却少了很多。飞了半个时辰,天空逐渐暗了下来,红日在西天也只是挂了一盏茶的光景便坠了下去,天穹中的星光寥落起来,一轮略缺的月轮悬于天际,清冷的月光将前路照的有些迷蒙。
雾气渐起,大屿山被一团浓稠的白雾笼罩,陈云生停下遁光,飞了这么久感到有些疲惫,灵元消耗了大约一半,这对于修士来说已经不算少了,要知道最后那两成灵元是用来稳定道基的,基本无法动用。按照这样算来,他还能动用的灵元也只有三成了。
找了一颗高大的大屿树,他轻飘飘地落在树巅的一捧细枝上,如同二两飞絮。四下里张望一遍,同时放出神识和元磁感受方圆十里之内的情形,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陈云生才落于树下。在方圆三丈之内布下一个五气朝元的法阵,又在更大的范围内布下了一个三才法阵,这才安心地盘膝而坐,运转大周天木灵聚气术恢复灵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