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身形踉跄如同疯癫,那样瘸瘸拐拐地走向楚啟,谁知踩着衣摆脚下一滑,却正好摔在那毒猫之处,猫儿受惊,喵呜一声反爪抓在敏姨娘的颈项上,那白皙如玉的颈项瞬间多了一串血珠子。
那王留挣开枷锁扑过去叫了声‘敏姑娘!’他将胸膛往前一扑,固定猫身的筷子刺入喉咙,顿时鲜血如注!
静和上前抬手遮住了馨姐儿的眼睛,那孩子却已然呆滞,如同泥塑木胎。楚啟将妻子抱在怀里。
静和的手却止不住轻颤,她原本并没有想将这两人置于死地,更没想到敏姨娘不是韩明纪的妹妹,而是韩明纪的小妾,当然她也没想到王留会为敏姨娘殉情,她千算万算,也依旧有算不到的东西,人心之复杂,远非一个人能算尽的。
等回到苍梧居,芭蕉早看着人准备了热水,众人都觉晦气,各自沐浴了。
楚啟已换了件洁净的米白色祚绸中衣进来,见静和闭着眼睛坐在妆镜前,由着芭蕉拿了软毛巾擦拭着湿发,昏昏沉沉的似乎睡着了似的,偏左手还抚在隆起的腹部。
楚啟心中又怜又疼,放轻脚步上前示意芭蕉退下,他则接过毛巾为静和擦拭着头发。
楚啟手劲颇大,即便他刻意少用力气,静和也不难察觉,她睁开眼睛,透过妆花西洋玻璃镜看过去,楚啟眉心微微蹙着,双手一点一点摩挲着她的耳垂,下颌,落在曲线优雅的颈项上。
静和抬手握住楚啟的手,拉他在身旁坐下,关切道:“累不累?”
楚啟摇了摇头,将静和揽入怀中,说道:“静和,日后不许这样了。”
“啊?”静和微微诧异,楚啟已接着说道:“不许再瞒着我,今日那猫留下的爪痕就好似抓在我心上,我这样怕,怕极了。”
静和牵住他的手,十指紧扣,“你放心,我有分寸,以白梅墨梅的身手,那猫伤不到我的……更何况,我知道你就坐在我身边。”
楚啟却只是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这哪里像血站疆场的战神,反倒像个找糖吃的小男孩,静和笑着抬手抚了抚楚啟的脸庞,那坚硬凸起的下颌骨触手如铁一般,棱角清晰明显,他就是这样,处处都透着他性格的坚毅刚强,只是这会子黏人的很。
静和想了想说道:“让谨,敏姨娘虽提了那事,但好在没有提起韩大人的名讳,我细细想了想,当场的人里,纪大娘、白梅墨梅、锦心这几个都是可靠的,敏姨娘和王留已伏法,至于那小燕儿,知道的不多,念着上天好生之德,姑且一碗哑药送下,打发到庄子上做粗活去……”
她才说到这里,已被楚啟打断,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软着嗓子道:“先不要说话。”
静和不明所以,又要说话,便听楚啟颇带几分哀怨似的瞥了她一眼,“你这女人怎地如此不近人情,适才经历了这般骇人的变故,不仅不胆战心惊,还这样镇定自若地想着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