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玄漆雕花槅扇门上响起咚咚咚的叩门声,薛阊不由一阵心悸,惊问:“谁?”
紧接着他自己心腹随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人!是小的。”
薛阊忙不迭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胡乱拿衣袖擦了擦大腿上的水渍,一时间动作有些慌乱,半晌方才扬声道:“进来!”
一个青衣仆从进来禀道:“大人,皇上传召礼部尚书傅宣良去了乾清宫。”
薛阊不由用撑在桌上的右臂揉了揉眉心,那仆从又道:“小的瞧着情形不大对,在外头瞧了一圈,没有见到王侍郎的人。”
王侍郎就是应下去烧掉试卷的人,薛阊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坐起来,道一声,“什么!”
他正要开口吩咐,打从外面传来脚步声和男人的说话声。
他抬目去看,原来是锦衣卫指挥使赵光远,他年届四旬,因常年习武,身形十分矫健,这个时候,他来,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薛阊不由觉得呼吸都紧张起来,胸膛里一颗心仿佛擂鼓似的,却还勉强抱手寒暄了一声,“赵指挥使。”
赵光远上前来拱拱手,锦衣卫指挥使的品阶虽低于吏部尚书,但因锦衣卫是天子亲卫,一项嚣张跋扈惯了,除非见到王公贵族,一般也都是拱拱手,他此刻半笑着说道:“薛尚书,皇上请您过去问话。”
薛阊笑了笑道:“可否容本官先行更衣,”说着指了指被茶水打湿的官袍,衙门里通常都被备几件替换的衣袍。
赵光远瞧了一眼,说道:“皇上着急传召大人,卑职自然不敢延搁。”
若是旁的时候,锦衣卫如此狐假虎威,薛阊必然要暗暗骂一句,这会子他却忘了骂人,只是心里没来由的发慌,他的岳父打从进了乾清宫,还没有出来,他一直叫人盯着乾清宫呢。
可是他也不敢抗旨,心急如焚,如坐针毡,所有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可是不容他再犹豫,已经有两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上前道一声‘得罪’,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左右两边,拖着他往外走。
可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隔着很近,护在他两边而已。
薛阊可不愿失去体面,他甩一甩袍袖,道:“本官自己有脚,还轮不到你们!”
那两个锦衣卫看了赵光远一眼,赵光远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方才退开。
薛阊大步流星,走在了前头,心里却在想,明子逸的投诚可一定要是真的,可千万不能让权家留了活口。
然而锦衣卫却没有带他去乾清宫,而是去了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