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青极快的控制住了情绪,淡淡的回了一句,眼睛,却忍不住向白蒙那边看了一眼。()
那边,黎灵拉着白蒙的袖子,身体已经后仰想要控制住他,可是哪里有他的力气他,两个人即是拉扯,也是互相搀扶,才没有让左摇右摆的白蒙摔倒。
忽然,那个喝醉的哥哥又一次挣开了妹妹的手,大步向着向面走去,摇摇晃晃,根本没有注意到脚底下不平,和着墙上倒去。
“哥!”
少女连忙跑过去扶住他,却被他学生的身子一带,两个人一去倒向地面。可是最后的关头,喝醉的哥哥好像又清醒了一些,下意识的一侧身子,把妹妹护在了身上,在墙上一撑,两个人才没有变成滚地葫芦。
黎灵连忙爬了起来,这个时候白蒙却是身体酸软无力,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了,嘴里胡乱的喊着什么,这回真的没有人可以听清了。
“你们,去帮帮两个女娃娃,问问家在哪里,帮他们打个车。”许丹青手一抖,看到喝酒哥哥爱护妹妹时的表情,心里忽然一颤,想到她的儿子,也是一个这样顾家懂事的孩子,会喝成这样样子,一定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吧!
可是别的事情,她却是不便主动去打听他们,她不是这样的姓格,她的身分,也不方便她在马路你一个市井大妈一样多管闲事。
白蒙和黎灵的拉扯,已经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围观的看着这兄妹二人。可是却没有人愿意上前帮一把,生怕这又是什么碰瓷的新手段,一出手,就直接被讹上了。
直接许丹青的保镖分开了人群,要去扶白蒙,却怎么也扶不起来。这少年看起来倒不胖不壮,身子要是死沉死沉的。
“不要拉我,我自己能起来!”
白蒙打开他保镖的手,却是一直没有站起来,忍不住叹气道:“灵儿,你哥哥废了,站都站起来了吗?”
“哥……”
黎灵眼睛也晶莹了,不管是真是假,这一声喊,却是真切的。
白蒙也不在起来,身上的酒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本色,就这样坐在地上,拍着自己的腿打着拍子唱了起来:“观只见平郎丈夫,头戴王帽,身穿蟒袍,腰系玉带,足蹬朝靴,端端正正,正正端端,打坐在金銮。()”
许丹青身子一颤:“这是《王宝钏》的唱段?这孩子嗓音不算绝佳,可是唱出来这个味道,实在是很棒啊!”
“是啊,您耳朵可真好,这少年一开腔,但真的荒凉……”田副校长也是连连点头,她参与教学这么多年,虽然不是教京剧的,但是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还是真的能分辨出来的。
“莫不是得罪了什么官家人物吗……”
许丹青手一颤,下意识就说道。都说言为心声,其实戏曲都最后也是可以对照上心情的。只有真正的唱出心意,才能有感觉到别人的情绪,才能真的感动人。
无论是什么艺术形势,他的感动人都是传达一种感觉,一种可以勾起别人回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的感觉。我们听戏听歌看文章,看到最后,是自己的影子,感动的地方,也是因为曾经的自己,做过这样或那样的傻事情。
这样的话,田副校长可不接,这少年得罪了谁,可不是她可以评论的,她也不想惹事上身。
“这才是苍天爷爷睁开龙眼,再不去武家坡前去把菜来剜。大摇大摆上金殿,参王的驾来问王安。在金殿叩罢头我抽身就走,不由得背转身我喜笑在眉头。”
“猛想起二月二来龙抬头,梳洗打扮上彩楼。王子王孙我不打,绣球单打平贵头。寒窑里受罪十八秋,等着等着做了皇后。”
两个人犹豫间,白蒙已经扯着一把嗓子把后面一段唱完,这虽是喜词,可是在白蒙唱出来,配合着他坐在地上那幅惨相,实在是哪里有喜笑在眉头的样子?
他根本只是期盼,在羡慕,不知道他的王驾在哪里,可以就此一入青云,得陈冤情与不平。
黎灵这个时候已经演完了,只是呆立在旁边,痴痴地看着白蒙,虽然无言,却胜却千言万语涕泪满面。
她微扬起头,背景倔强,似是一个心疼到了极点的妹妹,不想在围观的人群面前流下眼泪,反而是如此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这看热闹的人里面,虽然不是真的都懂京剧,可是一个好的演员,传达情绪却不是唱文,而是他的表情。白蒙的心情,这里大多数人都能体会得出,活在世上,谁没有个憋屈的时候,不由得驻足,看着这个醉于街,歌于途的少年,却浑然不知自己为什么而停,停下来又想做什么。
可能只是那一秒,有些感动有些唏嘘,想到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人,都是这样的平凡,却是渡过了一生。
许丹青心头狂震不已。她最爱唱京剧的人才,尤其是年轻俊彦,似乎是有自己孩子的影子。白蒙这样的天赋,一段反串都如此的动人,让她实在是喜欢,把玩着他的词,许丹青忍不住道:“不错不错,这段词被他唱出了他的味道,好像就是为了他写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