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于幽鬼涧只是恍惚片刻发生的事,真等胡天反应过来,都已经下去十几米了。
胡天大惊,却不似常人般惊恐。
这幽鬼涧再怎么赫赫,令人闻风丧胆,那也是自家门口的事。
莫说这幽鬼涧,就是这幽鬼涧的涧底胡天都去过,也没那些人说的那么玄乎,也就是深一些,风大一些,再加之有点刺骨的凉意。
具体到什么妖魔鬼怪,不好意思,胡天还真没见过。
身子笔直垂下,迎面的凉风吹得人满是鸡皮疙瘩,可愣神间,又是有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挥来,胡天一惊,竟没想到那死黑汉子竟然落了幽鬼涧都还有心思打人!
势重的一拳,硬生生地将胡天砸在了深涧的崖壁上,崖壁倒吊天灯,似刀般径直雕刻,没什么毛刺,但是那重重的一圈依旧把胡天的五脏六腑砸的七荤八素。
所幸,那一拳之下,那黢黑的汉子也远远地偏离胡天,再想碰到胡天,也只能等落了底。
……
周遭渐渐变黑,仰头那亮点也在慢慢变小。
旋即,噗通两声,惊起了偌大的水花。
这涧水深寒,比之冰块都要冷上三分,在这水里待得时间长了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驾轻就熟,胡天连忙游到之前去过的岸边,耳边不停地传来水花的扑打声,听着似那黑块头不懂水性。
一时,挠着头,胡天暗骂一声随即朝那汉子游了去,好半天,两人才上了岸。
身上有水,再禁这呼啸的涧风,不得病才是怪事,可是这涧风极大,且涧底潮湿,想生火是不可能的,可胡天有办法,从着锦绣里倒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
仅是一颗,胡天身上便生着热气,就连衣服都干了。
再看那汉子,冻得直哆嗦,竟直接做起运动,让自己发热,胡天嘀咕着,“倒是不笨!”
找了一避风的地方,坐了下去。
这幽鬼涧虽然并没有真的鬼魂,但是地下这十七八绕却是真的,很多人落了这幽鬼涧,并不是真的被那恶鬼所食,饿死,冻死,累死的占多数。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人来救,毕竟那么多人见着自己掉了下来,不来个七八十人都有些不像话。
“喂!”
“说你呢,黑汉子!”胡天看着那汉子,“我就想知道侯三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卖命?”
“这幽鬼涧你也敢跳!你不怕死啊?”
此刻,那黢黑汉子也没了敌意,虽然笨了点,但是谁是救命恩人这件事上那汉子还是分得清的。
那汉子缩着,坑着头,不说话。
一瞧便知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木头疙瘩,胡天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这世上人多,怪人也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他给馍馍!”
声音很小,但是在这针落有声寂静的涧底却是如耳重锤。
胡天轻笑,“一个馍馍值得你拼命吗?”
“值得!”
依旧是那般缩着,胡天只觉得好笑,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人为了一个馒头去拼命的!
那人命岂不是太廉价了?
幽暗中借着光,胡天无意间瞄见了那汉子双手腕处创痕,那是被烧得铁红的烙铁印上的焦疤,一个深褐色的“奴”字。
“你是奴隶?”胡天下意识地说道。
那汉子一惊,连忙捂着自己的手腕,可为时已晚,那烙印已经被看到了,再捂着也没什么用了。
不过看着那烙印,再细想着汉子的年岁,在大楚王朝,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奴隶这个词了,甚至有些人从生到死都没说出这两个字,但是还是有奴隶的存在。
那些身上存在烙印的奴隶大体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又或者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的人,比如……造反!
近些年,倒是没怎么听过皇帝的事,却总是听到那朝廷里的某些大臣威风的很,时不时就有满门抄斩的事。
而论起造反,近些年,也就只有山阳郡都南府出过这事。
听人说,那都南府自视甚高,又掌管着天下粮仓,所以心生反意,做龙袍,造金刀,以欲取而代之。
都听说枪杆子下出政权,一个出粮的大户再怎么也就只是豪绅,远做不了老爷,说一个种田的会谋反?
“跟我吧!”胡天冒出一句话。
那黑汉子一愣,抬眼迷茫地看着胡天。
“事情我会跟侯三说的,那小子欠我的,跑也跑不了!”
那汉子还是不应。
忽,胡天伸出两个指头,“两个馍馍!”
汉子笑了!
……
也就一两个时辰,有火光在头上映染,胡天连唤着。
见着胡天的虎牙山的人连说着谢天谢地,对着深涧拜了拜,随即把胡天带了上去,刚出涧,便看到侯三笑盈盈地等着自己,那脸皮简直厚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