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回了屋子,房内无烛,清幽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楹映了一地。
扭头看着桌台上放着不相衬的古朴铜镜,忽,一滴清泪落于眼角。
女儿当镜妆,小帘遮昏影。
横斜水清浅,白鱼惹青荷。
寥廖二十小字,镌刻在铜镜右上,胡天照着镜,白玉做成霜,忽有一丝冰凉触感,那是雪的寒意。
那是八年前,虎牙山早早下了雪,一个个山头白了。
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带走胡天的娘亲,从此,再没有回来。
很多事,胡天都已经忘了,就连这件事都已经有些模糊,就好像胡天天生记不住事,有些事得结成一个结,有些事得写下来,有些事得拿刀清清楚楚地刻下来。
缓缓,一丝白意凝练于覆盖的掌心。
忽摊手,亦如之前胡天在那黑汉子后背摩挲的纹印。
这是山阳郡都南府赵家的化生印,那赵家本是大楚王朝极其厉害的符箓一道的大家。
谁曾想,不能为所用,便以覆手之掌按死。
那赵家便是如此遭了灭顶之祸!
胡天唏嘘,这世道在变,这人心也在变!
化生印是都南府赵家的立根之本,亦是百丈之基。
化万物为生灵之息,生天地养无极之始。
一化一生,一阴一阳,合掌便是天地!
左手摊白,丝丝白意缓缓吸纳,莫名,一股暖流涌进左臂膀,由左及右,凝势,喷薄而出!
声势略响,风气急骤,惊得窗帷被单作响。
一击击出,竟平白有一丝空虚倦怠之感似潮水袭来。
胡天强撑着,却还是抵不过,身子半软着,无意间,脸皮便重重地搭了下去。
……
无形,风气刮起,月光似湖,竟平地卷起皎白丝丝涟漪。
白色似宝气的微风轻抚,缓缓,胡天脸上的倦色轻了些,缓了些。
……
天色微亮,那天际泛起了鱼肚,雄鸡一晓天下白!
胡天木楞的坐了起来,忽想起什么事,连忙看着自己的双手。
依着记忆,似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修炼之人才做的了的事。
左手泛着白光,似在吸纳什么,旋即右手有些臌胀,像是吃坏了肚子,在某一临界点,顷刻间一泻千里。
胡天像模像样地打着昨天一样的手拳,可是已没有昨天那般神气。
声势是小了点,但是左手手心痒痒的,右手涨涨的,忽抬头,胡天看着那放在窗台前的古朴铜镜,竟,昏黄的镜面上竟有着一白色痕迹的玄妙纹路。
那纹路似有着化生印差不多的轮廓,可是其模样比起化生印来更是精妙了百倍,冥冥中,胡天觉得那铜镜上的白色纹印比化生印厉害。
竟,胡天似昨天在黑汉子后背拓下化生印一般,食指轻点着,顺势而滑,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自然。
一笔而止,那镜面上白色的痕迹没了,却是在右手指尖出现了一个难以擦拭的白色亮点。
竟,平白,原本右手空泛的肿胀感附于一指,有些难耐,在某一临界点,喷!
一指粗细的白色亮光竟戳破了天际!
那一指极亮,瞪目,胡天惊愕地合不拢嘴,忽,看了看左手,可是那镜面上已没有任何痕迹,不由大为惋惜。
可是细细想,那白色纹印好似把原来一掌之力集合于一指,若是左手也跟上去画,怕是也一掌吸力凝于一指,对于胡天来说,倒也没什么差异。
心中欢喜,自得其乐,连试了好几次,能控制吸与发,但是每次似乎只能填装一次,很是麻烦。
想到了什么,胡天连忙跑出厨房,拎着又是一满满馒头的竹篮子便往后山的石牢跑去。
看到还在睡的黑汉子,胡天满心欢喜,连忙进去。
可是刚进石牢,胡天顷刻便发现石牢里气息大变,转身立马便跑,可谁知身后有着无边吸力传来,胡天挣脱不得,一把被那黑汉子掐住脖子。
此刻,那黑汉子已不是昨日那般糊涂,眼藏利剑,即便颓废,却精气神十足。
无意间,胡天右手一指,一亮白的灵气激射,一指擦伤了那黑汉子的胳膊。
黑汉子大惊,似认出了什么,就更不会放过胡天了,凌空飞起对着胡天的后心就是一脚,那一脚直接把胡天踹在了木栏上,踹得七荤八素。
一时岔了气,胡天连连咳嗽,嘴里直嘟囔着,“黑哥你干什么啊!我给你送馒头来了……”
那黑汉子一把拽起胡天的领口,高高地扼住胡天的脖子,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我赵家的化生印!”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黑汉子此刻已没有了那么镇定。
胡天咳嗽,连拍着黑汉子的手臂,可那手臂似精铁浇筑一般,根本按捺不得。
“黑哥,你忘了吗?是你昨天给我……看了……你的后背……”一时,胡天青了脸。
黑汉子眼珠回转,似想起了什么事,忽看到胡天脸憋的不行,连忙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