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们流放李道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保今上,可如今呢,一道圣旨就召李道宗还朝,还封中书侍郎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入政事堂为宰相。这是置我等于何地啊?坏名我等背了,好人全让今上当了,最后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韩瑗心里全是气。
皇帝重用李绩,后宫宠信武氏,又用李义府、许敬宗这等奸佞之臣,甚至连军权,全都尽交付给程咬金、薛仁贵、苏烈、程名振等山东人。
他们这些关陇贵族、山东士族已经越来越没地位了。
褚遂良、赵持满等人的下场,让他们这些老臣寒心。
反倒是如李逍这等田舍儿,却能得意逍遥,这是何道理。
“辅机兄,我打听过这个李逍,行事很轻浮孟浪,这等人身上满是破绽,他又与李绩、程咬金、薛仁贵等有牵连,若是我们从他下手,抓他些把柄,就可以有机会动摇李绩。”韩瑗咬着牙道。
现在局势,已经是到了关键时刻了。
褚遂良再贬桂州,李道宗马上还朝。皇帝还在对他们咄咄逼人,再下去,那他们就是下一个褚遂良了,没有人愿意一把年纪了,还被流放到岭南去。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还击。
不过李绩这等老狐狸轻易难抓到把柄,不过这个李三则满身都是漏洞,若以李三为突破口,到有机会把李绩牵连进去,就如同当初他们以房遗爱为突破口,最后把李道宗、李恪、薛万彻等人全都装了进去一样。
朝堂争斗,一样要讲策略。
只要他们能够拿到李绩等明显的把柄过失,那么皇帝也一样无法保全李绩继续留在朝中。
“我想跟他谈谈!”
“跟谁?”韩瑗一时没明白。
“和李三郎。”长孙无忌望着那边,李逍跟赵持满正有说有笑。长孙无忌很难相信,赵持满居然能够跟李逍聊的这么高兴。
做为关陇贵族的骄傲,赵持满为何没有自杀?他如何能够忍受如今的这种耻辱?
还有,他知道李逍曾经数次为赵持满上书求情,甚至为赵持满闯过天牢下过狱,赵持满可是曾经带兵攻过他的庄子啊,李逍为何还能与赵持满结为兄弟,甚至如今一直以兄弟对待他?
他想不明白,但他觉得李逍这人绝不简单。他长孙无忌不会以一个人的出身来看人,他没那么肤浅。
想当年他追随太宗皇帝的时候,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布衣。虽然祖上曾有荣光,但他年幼时父亲去世,因为生母早亡,父亲去世后便被几个同父异母兄给赶出了家门,若不是舅父高士廉收留他们,他们甚至家都没有。
李逍这人身上确实有很多破绽,可却也有瑕不掩瑜的地方。
韩瑗却不明白。
“谈什么?跟他有什么可谈的?难道辅机兄以为,他能够被拉拢?他攀上了李绩,如今小小年纪已经是开国男,未必会领你我的情。”
长孙无忌这时却突然岔开话题。
“我家养的那两株玉苗最近长势很好,已经开始结穗了,一株结了四个穗,但是听玉米监的人说,一株最多只能保两个穗,多的要摘掉。若是肥力不足,缺水干时的山坡等地,甚至只能留一个穗。”
“多一个玉米穗就能多些玉米,可是据说如果水肥不足,穗留多了,玉米就会有很多空瘪,甚至棒上长不出玉米粒来,留的多了,其实收成反而少了。我跟家里园夫说让他瓣掉多余的,只留两个,可他却迟迟不肯下手,觉得瓣掉了浪费。”
长孙无忌没有理会韩瑗,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以前我是不相信什么祥瑞玉米的,以为这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可是我现在看着那两株玉米日渐高大,看着结穗,看着一天天变化,我其实已经慢慢的相信这就是天降祥瑞了。”
“辅机兄,还未到收获之时,言之还过早。”
“不,我已经信了九成了,李逍这个人,我以前以为只是个小骗子,但现在我观察,觉得此人很了不起。平辽策我以前认为不可能出身他之手,玉米也只是个谎言,但现在我相信他了。”
“你也应当知道沙苑那边的消息,李逍在沙苑的盐碱地里种出了玉米,长的还不错,这可是惊人的消息啊。那盐碱地虽不是一草不长之地,但正常下是不可能种出庄稼来的,但李逍种出来了。”
“你知道这玉米有多珍贵吗?”
“玉米很珍贵,这个李逍也很珍贵,我们不能再去毁了玉米,更不能毁了李逍。玉米是天降祥瑞,这个李逍也是!”长孙无忌望着李逍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