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喝水。”
老钱今天也换了身衣服,一件短衣,头上扎着个毛巾,他的身上脸上也全是汗水,可却满脸的喜色。
“这麦子长的好啊,麦穗又沉又长,我估摸着一亩怎么也得有个四石啊!”
一位老麦客刚好割到旁边,他麻利的把手上的麦子捆好,然后直起腰道,“我割了一辈子的麦了,还从没有见过长这么好的麦呢。关中京畿的良田,亩产也不过二石左右,一般的麦田,基本上就是收一石。能够亩收三石麦子的,那肯定是精耕细作,水足肥饱的地,亩收四亩,少之又少,甚少看到。”
李逍倒觉得这麦看起来挺普通的,亩产四五百斤这不很正常吗?要是到后世,麦子亩产基本上是八百到一千斤啊。
“四石估计还打不住,这是十亩麦地,我估摸着能打下将近五十石来。”
这位老麦客当了一辈子的麦客,收麦子最有经验。
在关中很多地方,每到麦收的季节,就有许多百姓在关中各处游荡,四处帮人收割麦子。他们一般是家里地少的农民,家里的麦子收割完了,甚至家里的地留给妇人们收,自己和同乡结伙到外面去帮忙收麦子。
收麦子是个累活,尤其得赶天气,得趁着天气最好的那点时间把麦子抢收、抢晒好,要不然熟透后就会掉粒,万一遇雨,麦子还会坏。
赶天气,抢天时,麦客这一古老职业也就一直存在着。
今年因为天旱受灾,许多地方的百姓甚至田里的庄稼早就死了,颗粒无收。这个时候,便有更多的人出来做麦客。甚至是一边做麦客,一边乞讨。有活干,就做麦客收麦,没活,那就讨饭。
刚刚是收获的季节,可关中已经不少地方出现讨饭的人。
李家本来是不用麦客的,毕竟他家的地都是佃出去的,佃户们也没多少愿意请麦客的,请的也少。但每有麦客过来,李逍还是会招待他们吃顿饭,有时也安排他们干点活。
老钱听说这十亩地能打五十石,激动的都哆嗦了。
“阿郎,咱家这麦种好像特别好啊?”老钱问。
“嗯,确实比普通的麦种好些,是优选优育的麦种。”
那位老麦沟壑般皱纹间的双眼里露出震惊之色,他割了一辈子麦,还真从没有割过这么好的麦子,他看这田地也似乎很普通,想不到原来秘密就在这麦种上。
“那把这麦子留做种,明年也能这么高产?”
李逍也没验证过,他只发现空间里培育过的种子产量较高,比如玉米也是。但是在空间外,好像产量就要低些。
空间里的玉米普遍能够一株四穗都饱满,但在外面,饱水饱肥也才能保两穗。甚至外面收的玉米做种,明年还能不能保两穗,他也没多少底。
“要是能够买点这个麦种回去就好了。”老麦客激动的道,“不求一亩五石,哪怕只有一半的产量也就非常不错了。”
“你们蓝溪乡弄的真不错,今年这旱情,居然都还保住了三万亩地,还能有收成收成,我们那边,连两成地都没保到,保下来的地普遍也不到往年三成收获。”老麦客有些感叹着道。
他家本来也是个大家庭,自己有五个儿子,人丁多,家里也有两百多亩地,虽说地比较差,每年得一部份地轮休,可寻常年月租税后也还是能够自给自足的。但是今年,家里连往年一成的收获都没保住。
还得留下种子撒下去,根本是熬不到秋收的。
“那得多亏我们三郎,要不是三郎组织了乡约堂,让大家团结起来,合理分配用水,主动的只留了河边的三万亩地,今年哪可能有这样好。以前大旱时,蓝溪可是跟你们那边也差不多的。”老钱感叹着道。
虽说今年蓝溪乡实际只有往年的两成收成,但乡约堂的义仓里,可是屯着五千石的粟谷和五千石的米糠,这些可是整个乡人都能分享到的救命粮,可以说,只要夏秋再不出现什么旱灾、蝗灾,那么大家是可以坚持到秋收的。
老钱却从麦客的话里听出一个商机。
“三郎,咱家这十亩麦子确实长的好,哪个路过看到的不得流着口水夸赞几句。要我说,咱这麦子收下来后,就做麦种卖给大家。”
麦种跟吃食的麦子当然不一样。
麦种一般都是精选过的,正常情况下,百姓都是自己留种。但李家这麦子不是特别好吗,亩产五石,如果卖麦种,不知道多少人愿买呢。
就算卖个三五倍的普通麦子价格,相信也有大把的人愿意买的。如果别人知道李家这麦子亩产五石,估计就是卖上普通麦子十倍价格人家也愿意的。
“当然,种们先得留够自家今年的种子,有多的再卖。”老钱补充道。
李家自己虽不种地,但可以优先卖给自家田地的佃户。如今佃租的主要方式是分成,地主三四成,佃户六七成,还有更高的对半开的租子。如果佃户收益高,地主当然也是收益高的。
李家现在有三千五百亩地,除去在外县外州的,蓝田县内就有差不多两千亩,平均一亩地要十斤种子,两千亩就得至少两万斤,算起来种子得有一百多石。这十亩麦地收益全留种,也不够自己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