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狂风,似乎在此刻变得更加的冷冽,似是要将所有生灵的希望之火,一并吹熄,吹灭!
阎霞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怔怔的凝视着穆山,身形不为人知的抖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刚刚浸泡过湖水的冰冷,还是那种发于内心的绝望和凄凉:“你,还是选择了她?!”
“我……”穆山嘴唇轻轻的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女子,那单薄凌乱的身躯,那憔悴苍白的脸颊,那哀伤若死的神色,仿佛将穆山带回了只属于她的过往里。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景,仿佛一张张生动的画面,不停的在眼前闪现着,深邃刻骨,令穆山无法对她生出丁点的怨恨和厌恶。
“你是要为了她而……杀我!”阎霞像是魇着一般,对于身前足以轻易将她洞穿的辟邪视若无睹,明若秋水的眸子里装满了浓浓的失望和心痛,脚步坚定而又沉重的往前跨出,仿佛前方的剑尖不再是死亡,而是一种解脱:“很好,那就动手吧!”
“你……”穆山眼见剑尖已然抵触到阎霞的衣襟,心中的弦似是在瞬间绷紧欲裂,持剑的右手,不知为何,突然像是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气,任由辟邪哐啷掉落在地。
“罢了,世事轮回无常,却又公私分明,一恩一怨,一情一殇,从不遗忘,也无从逃脱。上辈子欠你的,注定是要今生偿还了。”
穆山张开了双手,迎着呼啸而来的北风,双眼灼灼的盯着阎霞,愧疚、遗憾、怜爱,繁复交织,难以名状,语气却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刚强:“我不会伤你,但是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秀娘,你想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世事轮回……”阎霞低低的念诵着,沧桑的话语仿佛历经了时间的千回百转,历经了无尽的风霜雪雨,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急切而又充满恳求的回荡着:“我还在这里,前尘往事并没有走远……。只要杀了她,再给你喝下帝台之浆,你便可以永远的忘记她,到时候我们依然还可以重新开始,就像以前那般,琴瑟和鸣……”
“异想天开!”穆山笃定的驳斥道:“你若是杀了秀娘,我即便不会杀你,今生今世也不会对你好脸相向,又谈何与你琴瑟和鸣。我天生对世间药物毫无反应,纵使是絜钩能够毒杀万灵的瘟毒都对我不起作用,更何况是帝台之浆!”
“……你当真不愿与我一起?”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我毕竟不是他……”
“好,好,那我就成全你们。”阎霞眼中已满是泪水,娇弱的身躯在风中簌簌发抖,仿佛飘零至此的柳絮浮萍,再无依托,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直至咬出血来,颤抖的右手,持着晶红剔透的逆水寒,如同已经摒弃了内心的所有情感和寄托,带着斩灭一切的气势,狠狠的,狠狠的往前刺去:“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一剑勾销!”
血花,自穆山的胸膛上猛然乍放,四散飞溅,滴在那娇红如火的逆水寒上,更添了几分血腥和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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