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荷叶依旧接天无穷碧,只是河畔却没了那些疯狂涌动的人潮。
马车驶过涟鸾湖时,婵夏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有三两个行人缓缓走在湖畔,仿佛昨日的嘈杂不过是浮梦一场。
“夫人得了陛下的赏赐,为何还会不开心?”彩凝看婵夏眼里满是落寞,忍不住问道。
每逢月底,只要成帝不忙就会召婵夏进宫,听她讲讲宫外的奇闻异事,以及厂卫今日来发生的奇案。
若婵夏说的精彩,博成帝一笑,就能拿到不薄的赏赐。
今日婵夏也是得了一把金瓜子,赏赐是不少,可是最喜欢钱财的婵夏此时却是柳眉微蹙,满脸不快。
昨日夫人跟督主俩人游湖归来,督主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好菜,引的夫人大快朵颐,夫人心情不错。
彩凝想不出引得婵夏不快的理由是什么。
“彩凝啊,你看,这花还是昨日的花,这景也还是昨日的景,湖畔杨柳依依,怎就不见昨日那些观荷赏景的人呢?”
“夫人,昨日是观莲节,现在节日过了,自然人就少了。”
婵夏放下帘子叹道:
“是啊,昨日是节日所以人多,现在过了节,便也无人在意今日的荷花是否比昨日还要娇艳。用得着的时候这是人潮汹涌,用不着了就丢在一旁,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
百日好。
这句婵夏没说出来,只憋在了心里。
彩凝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安抚道:
“夫人多虑了,陛下的赏赐一次比一次多,今儿这把金瓜子便是咱们督主府蒙受皇恩最好的证明。”
婵夏扯扯嘴角,伸手抚上彩凝的肚子,强颜欢笑:
“彩凝啊,阿蛋曾对我说过,这女子有孕时,便是她一生最笨的时候,一孕傻三年呐。”
彩凝摸着肚子不解,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婵夏不再说话,只是把头转到车外。
彩凝显然是太天真了,成帝的赏赐的确是一次比一次多,她们这小破府的经济状况也有了改善,但婵夏总觉得,成帝有些变了,不似刚登基时那般把她和于瑾当成心腹之臣了。
但愿是她多虑了。
回到府内,毛番拓正在刷于瑾的坐骑任天堂。
“督主今日没去府衙?”
“是,督主在书房,让你回来直接过去。”
婵夏心里的不安又扩散了些。
于瑾这些日在家休息的时间越发多了,不知是否跟成帝的忌惮有关。
书房内,于瑾正不疾不徐的拿着炭笔,用素描的方法描绘着他心中的美人图。
与时下的水墨人物画不同,他画的美人就好像铜镜里映出来的一般,栩栩如生。
门被推开,画里的美人火急火燎的进来,一把夺过他的炭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画这破——”婵夏本想说,你还有心思画这破玩意。
低头一看,他画得竟然是自己,虽是黑白,却画出了她眼里狡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