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帕尔崔丝,小牧师一直保持着恬静的微笑,但艾萨克斯明确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不禁咽了一口吐沫,意识到考验自己的关键时候到了。
一旦回答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罗娜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作为未来的克罗雷女公爵,自由恋爱对罗娜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她的婚姻必然带有政治色彩。而罗娜已经十六岁了,达利乌斯公爵显然已经和她提过这个问题。
然而有资格和克罗雷家族联姻的在这片大陆上屈指可数,在一众歪瓜裂枣的纨绔之间,年轻有为的艾萨克斯就显得颇为亮眼起来。
少女总是希望会有一段完美的爱情与婚姻,罗娜自然想把握自己的爱情,这位自主意识极强的少女当然不会对艾萨克斯一见钟情,但因为可选范围实在有限,罗娜只能做出这样无奈的选择,
艾萨克斯能够理解,但他完全想不到罗娜会这样的直接,骑在马上的少女脸颊微红,微低螓首,看起来格外楚楚动人。
有那么一瞬间,艾萨克斯心动了,阿尔萨斯的伴侣会是库尔提拉斯公主吉安娜,而作为洛丹伦大王子的他,若是要考虑政治联姻的话,无论是从洛丹伦还是他个人的角度,罗娜都是最佳的选择。
无论是容貌、性格、能力、还是地位,这位吉尔尼斯少女都无可挑剔。
不过背后愈发强盛的冰寒气息让艾萨克斯的思绪立刻回归现实,他立刻做出了最理智地决定,表现出完全不理解罗娜深意的样子,“这已经属于洛丹伦机密了,罗娜小姐,很抱歉无可奉告。”他以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
单纯这一句话当然不可能挽救他的处境,艾萨克斯面不改色地在身后拉起帕尔崔丝的小手,猝不及防地少女挣扎了一下,但艾萨克斯却抓的非常紧,甚至反手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
帕尔崔丝立刻红了脸,要知道阿尔萨斯和吉安娜就在一旁看着呢,小神官努力维持的冰冷架势瞬间土崩瓦解。
罗娜没有再说什么,调转马头离去。当吉尔尼斯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艾萨克斯非常快速地在帕尔崔丝的耳垂上轻啄了一口,在女孩没反应过来之前,哈哈一笑放开了她。
“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这里到菲德斯通还有一段路呢。”他对众人,完全不给小神官说话的机会。
从脸颊到耳垂都完全充血的帕尔崔丝只能羞愤地跺了跺脚,拿这个无耻之徒毫无办法。
目睹帕尔崔丝小儿女姿态的阿尔萨斯的目光愈发怪异起来,他看了看罗娜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个始终不发一语的精灵女贼,别人可能没注意,但阿尔萨斯可是清楚地看到,在艾萨克斯回答罗那问题时,瓦莉拉的手可是数次停留在匕首柄。
小王子对兄长的敬意一时间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自己的老哥还真是人生赢家的典范啊。
在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的这几年,随着兽人俘虏的日益增多,如何安置他们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在经过各方协定之后,希尔斯布莱德成为了最主要的安置地区。
它足够的庞大,整个地区可以设置十余个大大小小的收容营地;足够的富饶,额外提供十几万兽人的粮食也绰绰有;并且足够的安全,除有着强大防护的达拉然之外,希尔斯布莱德距离各国首都都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在以敦霍尔德为首的众多严密的收容所建立以前,管理混乱、设施简陋的收容营地是集中俘虏的最主要的地方,菲德斯通就是众多收容营地之一,它是希尔斯布莱德西部地区最大的收容营地以及联盟军队驻地,一共有三个团驻扎在这里,看守着近两万的兽人,其中不乏老弱妇孺。
菲德斯通的军官们对两位的王子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但得知王子殿下受到兽人灭顶式袭击之后,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
菲德斯通作为扼守银松森林与希尔斯布莱德路口的要塞,竟然让数百名兽人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封锁,并袭击了王室成员,在座的每一位都难辞其咎。
艾萨克斯冷冷地看着菲德斯通营地的主事者安洛尔,这是个面相端正的中年人,上校军衔,子爵爵位。
“我需要一个解释。”年轻的王子森然地说道,能放行一整支狼骑兵的只有这位菲德斯通的最高指挥官,因而万群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给他定罪。
无尽的怒火在艾萨克斯胸中涌动,他觉得这个该死的子爵应该庆幸洛丹伦的最高刑罚只有死刑,并且不会牵连家人。
安洛尔子爵脸色变得煞白,他几乎站立不住,“我的妻弟是斯坦索姆的税务官,他有数十万金币的账面亏空……”
“不错的理由。”艾萨克斯点点头,一个税务官当然不能贪污如此之巨,他显然是某个贵族集团踢出顶缸的倒霉鬼,并且连累到了他的姐夫。年轻的王子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威严的气势让子爵的身躯瞬间陷入了僵硬,“但这就是你叛国的理由??”
安洛尔子爵沉默不语,不做回答。
罢了,犯不着对一个棋子升起,艾萨克斯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鉴于你的战功,我给你一个保留尊严的机会。”他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大厅。
“感谢您的仁慈。”安洛尔向着艾萨克斯的背影鞠了一躬,接着他站直了身体,开始向他厅内所有同僚一一行礼。
没有人说话,军官们的目光都极其复杂,安洛尔行完礼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议事大厅,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在书桌旁静坐许久,最后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封早已写好的遗书和一把精巧的短柄火枪。
自二战之后,这种表现优秀但又不需要太多技术的矮人远程武器迅速在联盟军队里普及,并且很快就有了一批拥护者,安洛尔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这位历经整个二战的老兵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一世英名,就此身败名裂。
两分钟之后,一声枪响划破了菲德斯通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