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付苏宝眼中隐隐有些不耐,躲过朱暇按住自己端杯的手,急忙仰头喝起了酒来,但只是一杯量很少的酒,他却足足仰头仰了半分钟。
少许后,他放下酒杯,避开朱暇的目光,声音有几许哽咽,但仍是牵强着笑道:“嘿嘿,好酒,这么烈的烧刀子想当年我们兄弟俩也只是在盛托城喝过。”
朱暇眉头拧起,仍是表情严肃的注视着付苏宝,以他如今的精神力,付苏宝才先那些细微的变化他都注意在眼中。他故意举杯仰头,是不让泪水夺眶而出,他牵强的笑意中,满是那种深入心脏的痛苦被压抑着,这种压抑,像是濒临爆发但又极力忍受不爆发出来的那种压抑,即便心已经碎了,他仍是努力压抑。
他缓缓说道:“胖子,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给我说,既然这样,那这酒也没喝的必要了。”朱暇说着,长身直立,转身欲走。
“唉,既然你真的想听,我也没满你的必要了。”付苏宝在他背后轻轻的叹了一声,这一声叹,心如刀绞,听在朱暇耳中就像是那种体遍世态炎凉的那种沧桑老人发出的叹息,无奈而痛心。
朱暇转身,坐回原处,深切的望着他。若是付苏宝今日铁了心的不说,那朱暇也不会强求,他本意是想自己去查明,但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似乎是几杯烈酒下肚付苏宝有了些醉意,他低着头,声音悲凉的道:“那天在涛雪城一别,过后两个月,一群黑袍人便找了来,他们,自称是幽殿。”
朱暇神情瞬间一颤,望着付苏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呵呵。”付苏宝摇头轻笑,包涵无奈、包涵心酸,“他们给了我一些奇怪的东西,并要我去找你,说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们是你的敌人,就死活不答应,然后…他们就用我老婆和女儿来威胁我,但…”付苏宝已是泪眼朦胧,泣不成声,抬眼深切的望着朱暇,呕心抽肠的道:“可是…你是我兄弟,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你啊,于是…他们就杀了灵若,杀了炎婕……”
这虽只是简单的描述,但朱暇知道,其中,他经历的痛苦有多浓。朱暇不说话,而是红着眼眶望着他。
“在那之后,我想过自寻死路,但却是被他们阻止,他们说这就是我不听他们话的代价,看着自己老婆和女儿还有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他浑身已经颤抖起来,泣不成声的道:“我恨!我恨自己没用,我恨自己是个废物!不能保护她们,我他妈就是一头猪啊!”
“我想一死了之但无可奈何,便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整天以酒为伴,因为对我来讲只有酒才能麻痹我自己;让我不会想起那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再次找到了我,将我打昏过去,醒来时,就到了这里,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在见到海龙后他向我说明了一切,我心想这件事可不能让你知道,于是…于是…”
朱暇眼眶湿润,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于是,你就装成这无所谓的样子,想瞒过我?”
“可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朱暇骤然一拳轰出,将付苏宝打翻在地,然后蹲身揪起他的衣领,“付苏宝,你个蠢货!这种事你他妈一开始怎么不跟我说!?”朱暇浑身颤抖,提住付苏宝衣领的那只手也不住的抖动,眼中,已经布满血丝。
朱暇心中自恨,他恨自己,若不是自己,付苏宝不会家破人亡,他最爱的老婆还有那对可爱的龙凤姐妹也不会夭折,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
朱暇的心,现在也如千百条毒蛇在拼命撕咬,狠狠的痛,痛的窒息。
“你以为老子不想跟你说么!?可是老子到哪去找你!?呜呜呜呜…”付苏宝在朱暇肩膀上锤了几拳,蹲身嚎啕大哭,如发疯一般抓着自己的头,丝毫不在意被扯掉的头发,“老婆没了,儿子和女儿也没了!老子现在什么都没了!为什么老天就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会是个没用的废物…我真他妈连一头猪都不如…呜呜呜呜。”
朱暇蹲身,拍了拍付苏宝的肩膀,然后一把扯过他的肩膀,紧紧相拥,“好兄弟,你还有我。”
“我们,是亲兄弟。”
付苏宝顿时呆住,望着朱暇,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暇心中除了心疼就是感动,因为付苏宝能有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将自己当兄弟,在那种时刻他想的便是死也不会背叛自己,这种兄弟,一生足矣!
两个流血不流泪的爷们儿,在一丝丝醉意下,此刻都吐露出了真心。
须臾,付苏宝神情恢复一些,喃喃的道:“有时候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我做的一个噩梦,我试过努力清醒自己,但面对我的,终究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