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这究竟是。”捂着断臂处,从战马上滚落于地且不断痛苦翻滚着的吉岬,怎么想不明白,自己的右臂,究竟是在何时被利刃生生切断的。同样的,一脸的惊愕表情,也出现在其身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的吉藦。
“大哥,大哥。”从剧痛之中回过神来了的吉岬,连声呼喊起身旁自己最是信任的兄长来。而吉藦,也在吉岬这数声呼唤之中,自惊愕中恢复过来。
“那把刀,那把刀。”
“那把刀!”
看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般的吉岬,看着地上那支血淋淋的断臂,看着忍受着剧痛却没有丝毫胆怯及回退,甚至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大意导致身残却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心中懊恼不已的吉藦,真的怒了。因为直到刚刚那一刻,吉藦才发现,自己,真的太小看眼前的泰志刚了。也直到此时,吉藦才明白了,刚刚为什么,泰志刚能够在一群金军重甲兵的层层包围下突破而出,与己对峙缠斗。
“没错,这把刀,其实,是镰链刀。!”
看见自己一击总算是收到了预计的效果,泰志刚也再不藏着掖着,爽快的点头开口“解密”道。闻言,除了那依旧不断吸着冷气,抵御着断臂剧痛的吉岬,吉藦那本来就满脸横肉的面庞上,更是闪现出了道道青筋。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声,从吉藦的口中传出,随即,便见其猛扯缰绳,狠命用马靴上的马刺去刺激的战马。吃疼了的战马不由马性一使,居然在刹那间生生越过了丈许之距,几乎就是两三个跳跃间,便欺至了泰志刚身前。
“伤我兄弟之痛,得用千刀万剐之命来偿。!”气恼至极的吉藦,举起手中那柄巨大的战斧,对着泰志刚当头便来。其力之巨,甚至激起的那股风压便已吹起了厚重的尘雾。
看着吉藦如此搏命般的压制力道,泰志刚没有以硬碰硬,心下微微一思量,在瞬间一个转身半弹跳,松开手腕上缠绕的战马缰绳的同时,侧身一个勾腿,朝着吉藦支撑的左脚脚踝而去。
下三路之中,若论薄弱者,当属脚踝及趾骨。也正是因为心知此道,所以在堪堪避过吉藦斧劈的同时,泰志刚也还以颜色,试图打算用勾腿将吉藦勾倒;就算再不济,也要令吉藦重心不稳,好让其下一步动作延迟。
“哼!”然后,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世事难料。泰志刚看似合情合理的反应及动作,在吉藦的眼里看来,却无疑是一个大笑话。“就凭你这点力道吗。可笑之极!”看见泰志刚的勾腿,吉藦根本就是不屑一顾之,反而是回过手来,反手回抡起巨大的战斧,倒着用厚重无比的斧背聚力砸下。
“嘭当”
先是一道沉闷的兵甲碰击声,紧接着,又是一道金刃碰撞声随之而起。
“好可怕的力量及速率。!若不是有这面‘尤甲盾’作为抵御及缓冲,恐怕刚刚那一下,我还真承受不住。”一个蹬腿数个翻滚,堪堪避过吉藦这要命的一击,泰志刚看着自己左手持握的这块黑色菱盾,心下顿时有了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嗖”地一声,泰志刚心底的那个后怕劲儿还没缓过来,空气中,箭矢飞袭声便即刻而起。
“轮镂、逆刃!”
一转手腕,黑色的蛇纹刀仿佛是绽放开来的一朵花儿般,片片刀刃随着泰志刚的身周盘旋而动,呈逆时针方向随身游走,令人目不暇接。
果然,在如此密不透风般的刃芒包裹下,那枚偷袭而至的箭矢,很快便是被砍为了数段,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而此时不远处,吉岬那边吸冷气边恨恼无比的言语也是断续而起:“呼呼呼,别以为,拿我一条手臂,便能够阻我手中长矢。”
“弟”
“别说了,大哥。我这臂,与你毫无关系。”轻咳一声,带着口中的血腥味儿及嘴角边跳出的几缕血丝,已然用腰带将右边肩胛处紧缚住止血的吉岬,左手再次从身背后取出了三枚黑色的细长箭矢。
将三枚黑矢尾端用牙要紧,左手扣弓,劲弦绕过脖颈作为“臂拉”,吉岬的一系列令人有些意外般的举动,立刻令泰志刚脸色凝重了不少。毕竟,能够在如此状态下使用劲弓拉射,甚至连劲道和准头也没有下降多少,原本以为吉岬断臂之后便能够消除掉心头这大大隐患的泰志刚,顿时明白了,自己所要面对的,依旧是这兄弟二人的。联手!虽然,尽管,自己已经令其中一人负了伤。
“大哥,上吧!”带着怒吼声,随着吉岬这一句话语的落下,吉藦巨大的身躯,已然是近身而来。半空中,狠狠砸落下来的,还有吉藦的那匹威猛战马。
“轮镂、曲刃!”
“三斗狙连!”
嘶哑着嗓音,从齿缝间挤出这四个字的吉岬那边,三道微微带着弧线的黑矢,伴随着奇异的轨迹,左中右三面袭至。而更早一步行动的吉藦,则是自半空中猛然起身,借助着战马身躯一弹,迅猛无比的朝着泰志刚而去。
“力砺战!”随着一股雄浑无比的黑色气劲覆盖上吉藦的全身随后涌向其手中的战斧,可怕的刃芒,也是夹带着足以毁天灭地般的力量,毫不留情的冲着泰志刚天灵盖而来。看起来,吉藦这全力而为的一斧,不达目的是誓不罢休了。
“轰”地一声,仿佛是从天而降了一块巨大的陨石那般,浓厚无比的尘雾,彻底将处于战圈中心地带的泰志刚和吉藦身形包裹覆盖,令人根本无法看清无法知晓结果。其实,此时若是要真的立刻判断出结果,也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一个直径足有七尺之巨的土坑,已然将两人身躯埋裹其间。这,想都不用想,一定便是吉藦全力一击所造成的可怖情景。
“将军他。”如此巨大的响动,不可能不引起谷城这边城楼上的注意,随即立刻便有守兵的目光追随而来。
“你他吗的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去关心别人。”喘着粗气,用尽各种方法抵抗着金军重甲兵冲城及普兵攀城的一名谷城裨将,立刻怒吼了过来。
“他娘的,要是将军再不快点来主持战局,恐怕那就。”身后,一名手持长矛的守兵满头大汗地连连喘息道。
“闭嘴!将军一定会回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守住这正门,绝对、绝对不能放一名鞑子兵上来。!”挥起一剑将一名刚刚探上头来的金军士兵砍落而下,这裨将不由继续吼道。
“娘的,这些鞑子,真就不怕死么。”瞟了一眼城楼下层层叠叠的金军尸身,持长矛的守兵不由摇摇头。
“撑住!撑住!一定要撑住!”环顾了一番这谷城城楼上的战况,这裨将连声激励道。其实,这个时候,根本不用其言语了。毕竟,这攻城守城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既然要杀,那便杀个够本!
死,在这帮守兵们看来,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终于,这谷城城楼下不远处,升腾而起的浓重尘雾,缓缓散去。睁大了双眼,刚刚努力看清面前这一切的吉岬,却是在表情凝固的瞬间听到了一丝微弱无比的破空声。
“为什么会。”
来不及,甚至来不及说完一整句话语,吉岬那颇大的身躯便是猛的一软,头朝前扑倒于地,再无动弹。
远处,目睹到这里的金军大帅完颜烈,却是淡淡一笑,转头冲着身旁那蒙面的男子道:“好戏结束了,难道不是吗。?”
微微闭了闭眼,那男子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不过如此罢了。”再次睁开眼,看着尘雾中缓缓起身的一道人影,叹息一声之后,便是一句颇为可惜般的话语声飘过夜空。
“他,不过是将死之人,一息尚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