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扬州,总管府。
杨广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开皇十八年转眼已经过了半年,大隋的征辽大军也终于是誓师出征。三十万大军出征,这是朝廷数年来的最大军事行动,一个亲王挂帅,一位宰相统兵,水陆三十万人马,可见天子对此战的关注重视。这一战,本来是应当由他挂帅出征,由右仆射杨素辅佐,大帅史万岁和贺若弼分统水陆兵马。但他最后相信了凌云的的话,最终没有出任此次统帅,同样的,经过暗中的运作,已经与他达成同盟的杨素也没有参与此战当中。
筹码已经全都推进了赌池,买定离手。
这是豪赌,赌的是杨谅高颍此次东征必败。若是赌中,杨谅高颎兵败,那么太子和汉王这两个兄弟,就将受到沉重打击,而他,将坐收渔利。可万一事情并不如预测般的发展,若是高颍东征胜利,那将承受重大打击的就是他杨广。他不但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立功提升威望的机会,也同样会在夺储之战中受到重大打击。
今年对杨广来说并不是一个顺利的年份,费大力拉拢的大将史万岁被太子和蜀王给联手打压,贬为平民。连着拿了他大把礼物的贺若弼也开始退缩,变的首属两端摇摆不定起来。 受此影响,朝中与地方上许多官员和豪强都心存观望起来,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不明。此次东征,最终由杨谅挂帅出征。又由太子一系的高颎实际统兵,连带出征的将领也多是汉王和太子一系的,越发的让许多人以为。晋王已经失宠。全他娘的是一群墙头草,杨广带着怒意心中骂着。可是就算自己是统领江淮四十四州的亲王,面对这些墙头草时,亦无可奈何。
杨广坐在榻上,想起昨天与张衡段达的对话。
“殿下,易风在怀荒动作太大,有野马脱缰之忧。短短三月时间。他已经控制了猛虎盟,这本是好事,可他大肆编练兵马。人数多达两万余,这却不得不早做提防。否则,一旦失控,到时悔之不及。”张衡当时道。凌云做为杨广安排在北方的一颗棋子。自然也是十分关注。每隔几天。就有消息传回。一开始,杨广对于凌云一路上拉拢结交地方豪强,还是抱着支持的态度。可随着凌云到达怀荒之后的一系列举动,杨广就开始有些态度不明了。凌云的势力扩张的太快,快的完全超出预估。谁能想到,他三个月的时间,从江南到塞北,转眼就已经拉起了两万人马?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两万人马也只是听起来吓人。实际上还是些乌合之众,可就算如此。这个苗头也有些让他担忧了。 “凌云确实有些扩张过快,孤也有些担心,若引得阿客注意,也是个麻烦。”
“某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段达在一边道。
“但讲无妨。”
段达问,“那么敢问殿下,究竟是担忧易风行事过急会引得汉王注目,还是殿下心里担忧易风会不受控制?”
杨广记得当时自己犹豫许久也没有答上话来,他自己问自己,他担忧的究竟是什么?是怕这个私生子在北方行事太急进,引得汉王注意,从而失去这颗棋子的作用。还是说,他对这个私生子并不放心,怕他实力扩张迅速,因此失去对他的控制?这使他又想起了被劫走的元季瑶,他此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后悔。当初并没有把一个绿林出身的女子放在眼中,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是私生子的女人,可自己却依然没有把她追回来,任由手下继续将她送往长安。偏偏最后,人还没进长安,却已经半路被劫。他一直怀疑人是被易风劫走的,可又找不到证据。因此,他心里对这个私生子开始多了几分戒备之心。这导致他听到易风在猛虎盟的一系列手段时,首先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如果殿下是担忧易风会失控,属下倒以为有些过于担忧了。易风如今虽掌控了猛虎盟,可也不过是一绿林头领,手下虾兵蟹将一群,乌合之众尔。他若敢有二心,不说如今他的两个女人都在殿下手里,殿下真要对付他,随便抬根手指,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一句话就能灭了他。因此属下以为,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有二心,其实还是应当笼络为上。毕竟,殿下是他的父亲,随便给些恩惠,他都会感激不尽。再说,易风表现确实超出预计,但也大可不必担心,反倒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正好可以多发挥些作用。还请殿下三思。”
正在那里思考间,侍卫都督鱼赞轻轻走了过来,“殿下,宇文化及回来了。”
鱼赞是个勇猛的侍卫,他是高唐县公柱国丰州总管鱼俱罗的弟弟,当年鱼俱罗和鱼赞兄弟俩都曾经随他平陈,表现极佳。尤其是鱼赞,做为他的亲卫都督,十年平江南叛乱时,有一群叛军刺客突袭入营,鱼赞临危不乱,亲率侍卫死战,没让刺客越过他半步。因此,杨广对于鱼赞十分依赖,哪怕鱼赞好几次被人上告性情残暴,好饮酒打骂士卒,可他也最终没有深究。
“卑职叩见殿下。”宇文化及上前参拜。
“起来吧,这一路辛苦了。”杨广温和笑着扶起宇文化及,虽然宇文化及有个轻薄公子的名头,可毕竟宇文述和宇文家族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这次宇文化及前往北方,也是辛苦了。
宇文化及站了起来,连忙道:“为殿下效力,是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