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言离开国海大酒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空气里丝丝凉意刺骨。随手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外套,将手放入外套兜里,当指尖触及兜里的东西时,林子言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一张银行卡,一张飞机票,仅有的几张人民币,这些东西现在无疑是林子言的所有家当,也是她唯一愿意带走的东西了。就这样简单的离开,没有留恋,对林子言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愿意去计较是非对错,不愿意再去奢求,当亲眼看见杜兵倒下的瞬间,林子言才发现生命是那样脆弱。不是没有想过报复欧阳安安,只是林子言明白为了报复欧阳安安而弄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而欧阳安安真正的对手是欧阳玲玲,他们之间的算计与利用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一张离开的飞机票,这是杜兵送给自己唯一的礼物,林子言清楚的记得杜兵把飞机票递给自己说的那句话;“林子言,希望你得到幸福。”
林子言想,杜兵那时的心软,是否只是因为她和李清那张相似的容颜,否则杜兵又怎会允许她轻易的抽身离开。而如今,因为杜兵的离开,一切却没有了答案。
林子言知道,她需要一个新的环境,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来忘掉过去,展望未来。而离开这座城市,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无疑是林子言最好的选择。
再见了,自己一直生活的城市,再见了,梦中的王子,请允许我的离开以及忘记。
林子言闭上眼,跟记忆中的一切告别着,睁开眼的瞬间,心里却没有一丝犹豫,只剩下满心的决绝。
“林子言。”带着宠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子言抬头看向远处,却看见了隐藏在夜幕中的那抹身影,淡淡的,在夜幕下显现出一个灰色的影子来。如果不是他手中那支燃烧着的香烟,林子言几乎怀疑他与夜幕融为一体。
几乎是看见男人的瞬间,林子言便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在冷冷的夜风中用尽全力的奔跑着。
男人还未回过神来,林子言已与他檫肩而过,在视线里越来越远。
“该死的。”男人狠狠的扔下手中的香烟,拔腿就追了上去。
其实欧阳安安不是没有想过林子言不愿意见到他,甚至是恨他,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他心中总是有一丝奢望,希望林子言可以安安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正如他也曾经期望过欧阳远超可以留在他身边一样。
事实上,欧阳安安害怕被人遗弃,就像他父亲欧阳震天当年没有任何留恋离开他们一家三口一样,让他和姐姐欧阳安心一直都生活在别人的嘲笑和不耻中,任凭他人在他们身后叫着他们私生子或者野种。那种深入骨髓的耻辱与讥讽常常让他在午夜中惊醒,从那以后欧阳安安就告诉过自己,只能他主动遗弃或离开别人,绝不允许别人遗弃或离开他,那样的伤痛只一次就足够。
“林子言,你给我站住。”欧阳安安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子言却毫不理会,只是静静的在夜幕中奔跑着。林子言知道,她不愿意停下,也不想回头,她不喜欢别人算计自己,也不喜欢算计别人,那样充满算计的生活太累,让林子言几乎压抑得疯狂。
两人的脚步声在夜幕下回荡着,清晰得刺耳。欧阳安安在短时间内就追上了林子言,一伸手就将奔跑着的林子言从身后揽入怀中,任凭林子言的后背重重撞击在自己的胸口,生生闷痛。
强烈的撞击让林子言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一低头就看见了欧阳安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有力的臂弯将林子言紧紧的困在欧阳安安的怀中,像是一条锁链,锁住了林子言仅有的自由。
暖暖的温度隔着衣料从身后传来,林子言却觉得这天气越加的寒冷起来。
“林子言,不要躲我好吗?”欧阳安安的低语从身后传来,暖暖的气息划过林子言的颈间,让林子言想忽视掉欧阳安安的低语都不行。
林子言低头沉默,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无力感。却已经想不起她和欧阳安安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现在仔细想想,一切都如同梦境般那样不真实。
“我很累。”只一句,林子言便不再言语,甚至不想去质问欧阳安安什么。只是那样安静的任欧阳安安把她搂在怀中,没有不满,也没有挣扎,安静得像个瓷娃娃,冰冷且没有温度。或许,现在的一切对于林子言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
“我知道,林子言,我真的知道。”欧阳安安胡乱的应承着,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林子言的冷漠,无所谓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欧阳安安的神经,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将林子言揽入了怀中,若不是双手搂着林子言的真实触感,欧阳安安甚至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林子言,不要这样冷漠,我会感觉不到你的存在的,哪怕你怨我、恨我、都比冷漠的对待我要好。林子言,你知道吗?我不喜欢别人的冷漠或着无所谓的态度,那样我会感觉别人看不到我的存在。林子言,你感觉到了吗?我在你身后,无可忽视,也不能被忽视,否则我会疯狂的。”
随着欧阳安安的话语,他的唇落在了林子言的颈后,暖暖的触觉从唇上传来,让他流连忘返。温热的舌不由伸出唇齿间,在林子言颈后慢慢划过,留下湿漉漉的痕迹来。搂着林子言腰身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将林子言牢牢搂紧,恨不得将林子言揉入自己的身体。
颈后的温热提醒着林子言她现在的处境,她明白她应该挣扎的,不该让欧阳安安为所欲为,只是全身似乎疲惫得没有了力气,仿佛连挣扎都显得那样多余。林子言突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哭出所有的委屈来,那不该发生的事情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有谁可以告诉她,那不是梦境。
莫名的酸涩在眼中化开,泪水充斥了林子言的眼眶。来不及伤感,晶莹的泪水便一滴滴从眼中滑落,跌入那黑色的夜幕中。
一滴,二滴,冷冷的液体滴落而下,划过欧阳安安搂住林子言腰身的手,又继续滴落下去。欧阳安安一怔,停下在林子言颈后肆意的唇,轻声叹息起来。
“林子言,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现在才知道我除了会为欧阳远超心痛,还会不忍心看着你难过,你说,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欧阳安安将头埋在林子言颈间,轻嗅着林子言身上的清香,原来混乱的心更加混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已经分不清他在乎的是欧阳远超,还是林子言,一个是他爱的男人,一个是他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和谁在一起。又或许,他两个都想要。
“安安,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夹在你和欧阳远超之间,我会远远的离开,不再见你,也不再见欧阳远超,你与欧阳远超的瓜葛,我不想参与,也不想过问。你我或许都明白,与其我们相互防备对方的算计,不如让那些不利因素离自己远远的。而放我离开,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我和欧阳远超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安安,你已经赢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林子言眼里的悲伤被隐藏在漆黑的夜幕下,甚至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内心那血淋淋的伤口有多么狰狞。漫无边际的伤痛太过于强烈,还未来得及让林子言生不如死,便已经让林子言麻木,只剩下满心的悲凉和孤寂。
“放你离开吗?林子言,我也想那么做,可我突然发现我贪恋上了你身体的温度。”
欧阳安安伸手覆上林子言的眼睛,暖暖的唇毫不犹豫的落在林子言的耳畔,一张嘴便将林子言的耳含入口中,灵巧的舌不断在林子言耳畔挑逗着。
“林子言,你忘了吗?你是我的女人,改变不了的···你否认不了事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