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来临,明月挂上枝头,光辉铺洒在宁儿身上,像一座石雕。从出了太庙,宁儿就一直坐在亭中抱着秋月的牌位,入定般的不移不动,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祝焱知道宁儿心中憋闷,也不言语,默默地坐在一边替宁儿落泪。
刘子萱从哥哥那里回来,就站在宁儿身边,轻轻的抚擦着宁儿的头,缓缓说道:“宁儿,明天就去看你娘的坟,去那里祭拜一下,你娘也想叫你好好的,不能太悲哀了。现在先去睡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看你娘。”
宁儿终于有了动作,抬起头,跟着刘子萱走进准备好的房间。
天微亮,两个骑兵小分队护卫着一辆马车离开皇宫,驶出安庆。马车中坐着一身孝衣依旧抱着秋月牌位的宁儿,刘子萱和祝焱头上也带着孝带坐在车中,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车内气氛无比压抑。
出城四十里,有一座山,是北国第一大山脉长安山的分支,从天上看去,这个山头像是龙首。因此,古往今来,多有各朝代的皇室埋藏于此。现在更是划为了皇陵。
宁儿站在一座新坟前,坟上无半棵青草。坟前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亡妻冯秋月之墓’,前面有贡台,上面摆了新鲜的水果和猪牛羊头。
宁儿泪水又流了出来,他缓缓走上前,将牌位在供桌上放正,跪了下来,一下一下的磕着响头,即使平软的土地,宁儿的额角也开始渗出血来,混合着泥土,殷红一片。
刘子萱和祝焱和着宁儿一起跪下,三叩九拜后便立于一旁。看宁儿如此大惊,忙上前,要拉住宁儿不能如此下去。但宁儿挣扎开去,依旧一下一下的叩首。
刘子萱流着泪,狠狠在宁儿脸上扇了几巴掌,吼道:“你醒醒吧!你娘见你这样能安安心心的走吗!你不想着如何为她报仇,却在这里作践自己!你爹也快要死了!你难道真的不认你这个爹了!还有,你去把害死你若兰姨娘的人找出来啊!”
祝焱在边上看着宁儿只是哭,想不到早就知道结果的宁儿,见了娘的坟竟成了这般摸样,为宁儿担心,为宁儿悲哀,为宁儿焦急。
宁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姑姑,听到祝焱的哭声,封闭的心神裂开了,像是一道霹雳划过天空,撕开乌云;又像关闭多年的囚犯突然打开了枷锁,重获自由。宁儿忽然想起,母亲已经离他远去,而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自己这样,娘走的也必不会安心。
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委屈、恼恨、悲哀、憋屈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宁儿抱着姑姑嚎啕大哭起来,凄凉的声音回荡在陵园上空。
刘子萱心中一安,只要哭出来就好,只要哭出来就好!轻轻的抚摸着宁儿的头,长舒一口气。宁儿感觉到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就像自己小时候受了委屈,母亲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头,安慰着自己。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心中逐渐的踏实起来,宁儿睡去了。
祝焱心中一酸,要是自己抱着宁儿该多好。不过看到宁儿的感情宣泄了出来,知道宁儿度过这段时间,依旧还是以前的宁儿,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心爱的人一切都好,不是正是自己所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