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抬头一看,笑道:“不知范大都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大都督如不嫌弃,坐下来吃杯薄酒。请!”来人正是大都督范广。众人忙着打招呼,乔翠慌乱地低下头。
范广因是于家常客,于冕连忙搬来椅子,张夫人添一副碗筷。他落落大方地坐在于谦和乔翠中间,看见于谦怀里抱个小孩,小孩正用瞪大眼睛望着自己,于是笑道:“大司马,哪里来的小子?好不识抬举,竟然这样看人?喂,小子,你爹娘难道没有教你这是很不礼貌么?”
“我没有爹!”栩儿冷冰冰地掷出一句。众人一时语塞。
范广不知就里,不依不饶道:“天底下哪有人没爹的?小子性情乖张,竟连爹也不认。该罚打屁股五十大板!不过念你年幼不懂事,暂且免了。来,叔叔请你吃只鸡腿,快高长大,以后好好孝敬爹娘!”说完和善地抓了一只大鸡腿递给栩儿。哪知栩儿一把推掉,从于谦怀里挣扎出来,扑到乔翠怀里,哭道:“娘,这儿不好,我们走!”
乔翠早就想走了,便顺水推舟道:“好。”拉着栩儿起身就走。众人全都站了起来。
范广呆了。吴尝夫妇他是认识的,陈逵是他的部下,平时习惯于开玩笑,所以他只注意到他们,没有留意身旁耷拉着脑袋的姑娘。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顿时傻了眼,一跃而起,一手掰过乔翠的肩膀,“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日思夜想着你?”顾不得众人惊诧的目光,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吴尝与陈逵只知范广与乔翠订过亲,却不知他爱得如此炽热,一时哑口无言。乔翠想推开他却推不动,只是木头般站着。栩儿怒道:“喂,大个子,不准欺负我娘!”
范广蹲下来,抚摸着他的脸,温和地说道:“你就是小乔的孩子?今年六岁,对吗?你叫什么名字?”栩儿说了名字。范广端详着他,“许儿?许加的儿子?许儿,你没有爹,我做你爹好吗?以后跟我姓范。”所有人均愕然,范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置生死于度外;在情场上也勇往直前,不顾后果。栩儿道:“你问我娘。”
范广激动地握住乔翠的手,饱含深情道:“小乔,不要再离开我!”
乔翠拨不开他的手,只得说道:“小女子蒙将军如此厚爱,实属三生有幸,无奈人成各,今非昨,将军已有妻室,我亦有未婚夫了。”陈逵适时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
“是你?不可能。”范广望着年龄比自己大,职位比自己低,身材相貌武功能力皆不如自己的陈逵,摇摇头,“开什么玩笑?三天前还说终身大事没着落,怎么一下子就订亲了?”
陈逵不卑不亢地说道:“大都督,是真的,我们一见钟情,两天前才订的亲。不信可问我娘。”乔翠的手从范广手里挣脱出来,挽住陈逵的手道:“范将军对小女子好小女子将永远铭记于心,但愿来世做牛做马伴随将军左右,报答将军今世的恩情。我的的确确已经跟陈将军订下终身,我不想辜负他,今生只想与他一起。”
范广见两人状态亲热,双眼霎时黯淡无光,“我等了你四年,等到娘终于熬不住,不得不为她冲喜而成亲。去年娘去了,我与她话不投机,貌合神离,有时甚至不想回家。我的一生,名有了,利有了,为什么就没有我爱的人?为什么我总是迟到那么一点点?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于谦平静地说道:“范将军,那是你们有缘无分,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只能错过。瑶娘是个难得的好媳妇,是今生陪你到白头的人,你应该好好珍惜她。”
“大司马说得对!我们有缘无分。”范广斟了三杯酒,“小乔,陈逵,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他把酒一饮而尽,忽然抢过乔翠的酒杯,亦一饮而尽,道:“我真该死,竟然忘记你不能喝酒。陈逵记住,小乔喝不得酒,喝了会全身发痒出红疹,你必须注意。还有,要对她好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陈逵一个劲地点头保证。
范广朝于谦和众人敬了一杯酒,道:“大司马,末将突然想起总兵府还有些事务未处理,先走了,下次再谈!诸位失陪!”说罢大踏步头也不回地离去。众人唏嘘不已。
乔翠也想离去。陈逵拽着她,柔声道:“小乔,于大人为国事操劳过度,大病才愈,如今又要为家事操心,你就让他省省心高高兴兴过个中秋节吧。”为活跃气氛,吴尝谈起月初在峨嵋举行的武林青年大会,武魁由长安镖局的萧楠夺得,文魁由恒山派马岩夺得。栩儿听得母亲是六年前的文首武魁,不由得两眼放光,不想再走。乔翠则垂下了头,心不在焉。
明珠和琼珠也上前劝说,琼珠道:“小乔姐姐,高大哥对你好,所以你在乎他;爹也对你好,你怎么就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