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起凡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寂静空旷的屋子,有些微微遗憾。
他站起身来,身上披着的那件毯子恰巧滑落地上,林起凡有些疑惑的挠挠头,将毯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一股幽静的兰香在鼻尖萦绕。
“这好像不是我的。”
林起凡皱着眉,直到看见桌上的饭菜才有些微微了然,随手将毯子扔回床上,便拿起桌上那壶白瓷烧酒,坐到屋前低矮的窗台上。
清冷的月光洒落而下,林起凡打开酒壶,浓郁的酒香弥漫鼻尖。前世行军作战他很少饮酒,百年埋骨沉眠大地之下,更是滴酒未沾。
如今酒水入口,自咽喉遁入肺腑,灼烧的感觉令他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杜月秋在哪买的酒,这么烈。”
林起凡自是不知道,杜月秋拿来的这壶酒水,是她当年出嫁至今,依然尚存的女儿红。
她爹给她准备了十几年,她却只是给他当做一顿饭食的酒水。
有人说,遇上了就是缘,杜月秋自认不知缘为何物。她只知道,能够开心快乐的过好每一天,就是自己最想要的。
于她而言,小团子能够健康茁壮的成长,这就很快乐。豆腐摊不求财源广进,够她们娘俩的生活支出,这就很快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乐安康,这依然很快乐。
只不过最近一年以来,又有一点,令她很快乐。
那就是,每日能够在自家门前,见到那名身着墨黑长袍的冷漠男子,整日背着把破旧的长刀,或是早出晚归,或是闭门不出。
终日冷着张脸,好似谁欠了他钱一般,这就令她很快乐。
杜月秋不知道自己的快乐会给他带来什么,因为每次只要自己快乐,总会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次漠北铁骑犯境幽州织造坊的日子,正是自己的十三岁生辰。
自己的生辰,自然很快乐。
结果就在自己的生辰上,整个幽州都变得不快乐了。
当年远嫁幽州芜城,自己本来不快乐,但听母亲在自己耳边说,只要嫁给那个病秧子,自己就可以打着有夫之妇的旗号,依然过着自己的单身日子。
所以兴高采烈的远嫁芜城,结果还未过门便成了寡‘妇,自己真的名副其实的过上了单身的日子。
还有那次回娘家省亲,在途中的莽莽群山捡到小团子时候的高兴样子,本以为以后会有个相依为命的小家伙陪着自己,结果却恰巧碰到三口巷子里的算命瞎子。
他那八字箴言‘生而富贵,命中多舛。’,给的也并非自己,而是怀里的小团子。
杜月秋借着清冷的月光,望着自己怀中熟睡的小团子,轻轻亲了亲她的粉嫩脸颊,嘴中轻声嘟囔了句:“命中多舛又如何?你娘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朝阳初升,嘹亮刺耳的鸡鸣声在耳边回荡。
林起凡放下手中空荡荡的白瓷酒壶,望着庭院中早早出来的忙碌身影,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