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之看着安然,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了一下,片刻后说道:“没关系,不管你说的是真假,我等你闭关出来。”
“你很骄傲。”安然的目光落在赵庆之的脸上,看了半响后说道。
“我虽然平日里很骄傲,但是对于你说的闭关,我之所以愿意等,却与骄傲无关。”赵庆之伸手,慢慢的把身后斜背着的长剑卸下来,横放在膝盖上,然后说道:“说到这,就还得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
“哪个话题?”
“就是刚才我说,我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以及我从燕国动身来这里之前都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
“那还是算了。”安然摆了摆手,说道:“我对这个问题实在欠缺兴趣。”
说到这里,两人面前的茶水都已经喝完了,安然站起来,走出房间提来水壶续水。从赵庆之上山来到木屋外,见到安然开始直到现在,这一会儿安然才有些做主人的样子。
之前从木屋中出来之前,心里已经猜测到来人是赵庆之,而他跟赵庆之又是敌非友的关系,知道此时来找他的原因,自然就更没什么心情来做什么地主之谊的事情。以安然的秉性,事事都要在心里先算计一番,就连当初在神都皇帝刚刚下了赐婚的圣旨,他还没正式见过艾墨儿父母的时候,身上有了银子都要先把自己的私房钱留好,以免婚后艾墨儿管的严了手头不方便,这番算计不可谓想的不长远。此时既然他心里早早的就知道了赵庆之来清凉山找他的原因,又怎么会不在心里算计一番。
所以没等赵庆之开口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他便提前开口说到要闭关,并且有些无赖的说到了自己在燕国无耻的名声,大有聋子不怕雷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而正是他那几句无赖的话加上这副架势,让心境一向平稳的赵庆之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他心里本来还在无耻的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赵庆之说出改日期的话来,但赵庆之只是停顿了片刻后便破碎了他的幻想。
“没关系,不管你说的真假我都等你。”
两人坐在小客厅内的圆桌旁,看起来如同多年没见的老友一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但是在言辞与心智上已经开始了交锋。
安然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以那句“你很骄傲”作为应对,无非是心里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以骄傲的名义,最好能把这两个字牢牢的坐实在赵庆之的身上,那么让赵庆之改日期后走人,就还有一线的希望。
但凡骄傲,必然有所不屑。
赵庆之只是很平淡的两句话,又让安然心里的盘算落空,连续两次算计落空,饶是以安然的无耻心境加上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也有些坐不住了,正好此时两人面前的茶水都已经喝干,于是站起来出屋提水倒茶。
从安然动起了心思,想要用言语挤兑着让赵庆之说出改期的话来开始,赵庆之的话就不多,但三言两语之间便让安然处心积虑的算计落空,让安然又一次的体会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甚至显得可笑。
赵庆之指了指面前装满水的茶杯,说道:“酒要满杯,茶要七分。”
“我知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不会拿你当客人对待,所以茶是满杯还是七分,都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你想让我走,或是因为你要闭关而跟你定下一个不长不短的日期来,虽然我没有让你如愿,但你至少也应该有些风度。”
安然笑了笑,道:“我这人虽然无耻,又很无赖,但偏偏不喜欢伪装。”
“关于你无耻的名声在燕国我听到过,名声的由来我也知道。”赵庆之说完蹙眉看着面前装满茶水的杯子,那茶水已经满到一碰就会溢出。想了想,赵庆之俯下身,微微伸着脖子把茶水喝了一口后,才直起身伸手端起茶杯,继续说道:“那些年轻的修者被人敲昏后又踩断了腿,回去自然脸面上过不去,晚辈们丢了人,做长辈的脸上也无光彩,于是总要有些能解释的、说的出口的理由,哪怕牵强些也没关系。”
安然耸了耸肩,道:“你不用宽慰我,我当时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无耻的名声是跑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