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年大着胆子开口问道:“是什么事叫殿下这样开心?”
纪启顺依旧笑眯眯的,连口气中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喜色:“六皇子出生了,母亲大约以后都不会孤寂了。”
朱、商二人心中明了,六皇子乃是纪启顺亲母所生下的,与纪启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自然要开心的。
她放下纪晗的信笺,从匣中取出了第二封信来,信封是牙色的上头什么纹饰都没有,只有中央处厚重沉稳的字迹大魏陛下勋鉴。
纪启顺将信纸从中抽出来,又将其展开。扫了眼落款,竟原来是燕国安王的来信!
随意瞄了瞄内容,大约就是说:“我们燕国的先帝走得仓促,幼帝懵懂无法处理朝政,所以几个亲王便一起监国。大金的小贼们太卑鄙,趁着这个空来攻打我们,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有些抵挡不住。
听说你们魏国有个公主打仗很厉害,每次都能让金贼吃瘪,所以希望她可以来帮助我们抵挡一下金贼。只要能打退金贼,报酬什么的都好商量。”
第三封信自然是魏帝的了,其实不用看纪启顺就知道魏帝会说什么,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扫了扫信里的内容。
开头说了一堆辞藻富丽的夸耀之词全是废话。
纪启顺忍不住“啧”了一声,心道翰林的老儿越发的烦人了。
掠过大段的骈文后终于看到了正事儿,大意就是叫她拖些时候再去燕国,方便好好的坑燕国一把,又告诉她大金也得坑一坑。至于申国嘛,魏帝会亲自去坑的。
她两眼扫完,一边磨墨,一边将燕国和魏帝的信笺丢给商、朱二人。也就是这时候,两个打扫战场的人也来了。
纪启顺对他们招招手,笑道:“有个好消息,你们且一起看看吧。”
两个人应了是,于是四个脑袋挤挤挨挨的凑做一堆。
温玉珂性子急、也是最先看完的,他兴奋的抬起头道:“终于可以出口气了。”
纪启顺笑眯眯的回答他:“是啊,说不准你们就能回去过年了。”
朱永年皱着眉道:“可是看陛下的意思……”
“无妨,”纪启顺磨完墨提笔就开始写回信,“他说他的,我们做我们的。”
商少羽忍不住道:“殿下也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战事吧?”
纪启顺笔下依旧流畅,语气中却似乎有些快意:“自然,原本打仗就不是我所擅长的。若是再这样拖下去,指不定我就不想干了。”
下头的四个人都有些意外,在他们看来纪启顺是非常厉害的将领。就算头一场硬仗胜得有些惨烈,但也能说是胜得漂亮。可是纪启顺自己却明白,她不是什么将才,只不过是凭着强大的实力碾压弱者罢了。
当一个人强大到一个境界时,想要获得胜利并不需要多么精妙的手段,只需要发挥出她的实力就可以轻松获胜。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也是最粗糙的手段,正因为简单、粗糙到了极点,所以反而无法破解。
就像半年前与叶锦等人短兵相交的时候,叶锦手下的那些将领何尝不是狠辣果决?但是纪启顺却凭着强大的实力,硬生生的战胜了金军,甚至还俘虏了叶锦这个大金的六王子。
后来叶锦的兄长、大金三王子也曾前来攻打,更是直接被纪启顺取了性命。后来大金现在的王便明白了硬仗是无法战胜的纪启顺的,便派了一支精悍的亲兵时不时就来骚扰一下他们。
虽然不和纪启顺等人大战,但也是小战不断。即便是小战,也是会有士兵伤亡的。偏偏他们见好就收,每次都是造成一点伤亡就走,把纪启顺等人恶心的不轻。
现在魏帝终于发了话,纪启顺等人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半盏茶不到的时光,纪启顺便写完了回信,吹干墨迹后,她将信笺装进匣子里。又将寄来的三封信笺烧了,随后便下了榻,对下头的四个人道:“走吧。”
底下四个人有些奇怪:“殿下,我们去哪?”
纪启顺回眸一笑:“去见见六王子殿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的热气扑在脸上,似乎要将外头的冰雪都尽数融化。
温玉珂皱着眉嘟囔:“什么东西,就比我们还快活。”
许时斌将食指在唇边压了压,示意他噤声。
温玉珂无声的“哼”了声,示意他非常不满。
纪启顺假装没听到温玉珂的话,将手扶在门框上,对着里头背对门而坐的青年开口,口气温和的像是闲聊:“马上要年关了,今天外头下雪了。令尊却依旧纠缠不休,原本我以为按照令尊的风格得和我们耗上两三年呢。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得在这里不见天日的待上两三年,想想看就觉得无聊,不是吗?”
叶锦丝毫不动,声音凉凉的:“你想策反我?”
“不,”纪启顺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我是来解脱你的。”
叶锦转过身来,他的面色很好,看得出来并没有被亏待,眼中的恨色却比以往更加浓郁。他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被俘虏自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更加恨纪启顺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纪启顺慢条斯理的拔出剑,伸出手轻轻一弹剑锋,合着剑鸣笑道:“我从不玩花招。”
话毕,承影剑忽然消失,屋中却卷起了一阵寒风。
寒风散去,世上没了叶锦这个人,多了一具尸体。
收到魏帝的信笺后的第三日,燕国的使者就来到了齐云山。两方交接之后,便开始谋划了起来。而另一边,魏帝也带着几位将军亲自往申国边境去了。
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终于在这个苍茫的冬季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