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见纪启顺手掌一翻,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温润的玉简,并且将它递给了白英:“其实这个阵法最初,就算是两个人也可以启动,只是需要布置一下。”
因为当日在试炼阵中时费平也并没有什么准备,所以被他用来布置阵法的,都是每一个弟子身上都会有的一些常见材料。正因为如此,纪启顺和白英两人身上自然也有这些材料。
将材料取出来后,两个人蹲在地上对视了一会儿。白英有些迷茫的看着她的师姐,而纪启顺则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恍然的苦笑。
她清清嗓子:“师妹?”
白英马上回答:“什么?”
纪启顺努力的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你会布阵吗?”
白英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以为你会。”
纪启顺:“……”
白英:“……”
纪启顺像是嗓子不舒服似的又轻轻咳嗽了一下:“恩……其实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何师兄他们布置完后的样子。至于怎么布置……我们一起琢磨一下?”话毕,她打了一个响指,地上便出现了一副由金光描出的阵图。
白英苦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于是两个阵法天赋糟糕的人蹲在一起,开始了艰难的推演。待到大致敲定完如何布置阵法后,纪启顺掐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她们已经困在这里两天多了。
她坐在地上深深叹气:“若早知又今日这一着,当时就该死皮赖脸的问清楚他们到底打算如何布置才对。”
白英手上飞快的布置着阵法,几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其上,是以待到纪启顺说完很久后她才稍微卸下一口气问道:“刚刚师姐说什么?”语气里带了一点含糊的抱歉。
纪启顺不在意的笑笑:“没什么,不要在意。”
白英挠挠下巴叹气:“师姐你若也帮把手,我们就能更快出去了。”
纪启顺毫不羞愧的拒绝了,理由是:“阵法天赋太糟糕。”
白英只能颇为无语的继续埋头布置,因为她的阵法造诣虽然比纪启顺好些,但与费平、何明德二人相比还是差太多了。所以她布置阵法也十分的不顺利,磕磕绊绊的花了两个时辰才将阵图全部完成。
而后她又花了三刻钟时间调整状态,随后才与纪启顺开始运行阵法。运行阵法的过程暂且略去不说,虽说两个人运行阵法确实负担较大,但毕竟这个法器经历过这么长的时间后也并不太牢固了。
所以虽然突破的过程很艰难,但是就在两个人灵气几乎用完的时候,法器的中枢终于被打破了
璀璨的光芒从肩胛骨贯穿而过,血液带着惊痛从喉头溢出,止住了因为疼痛而发出的粗喘。纪启顺任由自己软着腿跪在地上,她用那只没事的手撑住地面,然后把嘴里的血吐在了地上。
她手上使劲在地上用力一推,调整了一下方向后,后背朝地脱力一般的倒下去。然后她发出了一道清晰可闻的抽吸声,刚刚躺在地上的时候她不小心磕到伤口了。
尽管肩膀上的伤口十分疼痛,但是她却没有急着找回春丹。事实上,她倒是想呢,但是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哪怕一下。
纪启顺半眯着眼睛瞅着似乎近在眼前的天空,她恍恍惚惚的躺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艰难的坐起来,视线在身边转了一圈,看见的是满眼随风摇曳的杂草。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无力的空气中传播:“师妹?”
寂静。
一片寂静。
纪启顺慢慢皱起眉心,大声喊道:“白英!”
回答她的,只有野草在风中发出的“沙沙”声。
她张开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让后将其慢慢吐出。然后动作不太灵便的取出了一丸回春丹干咽了下去,丹药特有的古怪苦味在口腔中蔓延,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看啊,你就是这么弱小。依旧这么弱小,连自己的师妹都无法保护。她有些挫败的想着。她静静地看着远处天际上的薄云,似乎又看到了两年前沙场上的画面
刀与剑的光影交错,血肉碎裂时喷溅出的血花。每时每刻,都有人忽然倒在地上。哪怕前一天他们同你谈笑、同你大笑、同你拌嘴,哪怕你的力量多么的强大、敌人多么的惧怕你、同伴多么的敬重你。
有些事情,你依旧无能为力。
血已经不再流了,她再次张开嘴,然后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感到温和的空气化作冰辣的气息从咽喉窜入体内。猝不及防间,她有些不适的咳嗽了两声。
然后她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不再去想以前的那些旧黄历。她垂下头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两方布帕,将它们撕成条状,细细的缠住伤处。
处理完伤口后,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冷静地分析了一下情况,得出了一个结论:“说不定师妹并没有被挪出去,毕竟”
她的视线在身周转了一圈:“这里并非是我二人最先进入法器时的地方,很有可能打破中枢后,白师妹到了别的地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认这个想法非常周全。
然后她站起身,拍去道袍上的草屑。
化作一道明亮的金色遁光,划破天际。
一刻钟后,纪启顺按下遁光落在了一处悬崖上。她低下头,发现悬崖下似乎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山谷,而两边的山壁上都开凿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洞穴。
她回过头,发现身后三丈外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其上似乎刻着什么字。她收回视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用几乎是陈述的语气笃定的道:“苦修涯。”
确定了地点后,她一跃而下,随便找了一个还未被破开的洞穴,一剑斩破了它的防御阵,然后施施然走了进去。
洞穴里面光线不太好,许多物什都落了灰。她抬手扔出一个除垢术,而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不坐在榻上嘛,那是因为榻上有一具呈盘坐状的白骨。
纪启顺懒洋洋的对着那具白骨拱手:“贫道正逢血光之灾,借道友的洞府歇歇脚,多谢道友慷慨助我。”怎么说呢,其实她还是挺有礼貌的不是?
她在洞中翻翻拣拣许久,然后十分感慨的和白骨拉家常:“道友啊,你就这么点家当?法器呢?丹药呢?炼材呢?灵……中品灵石五十块,有钱人嘛。”她砸着嘴,摆出惊叹的表情。
随即她又佯装可惜的道:“可惜这些灵石了,明明大有用处却要在这里落灰,想必道友也觉得有些遗憾吧。不过没事,我正好最近手头有点紧。”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把灵石扔进了乾坤袋里。
然后她又翻翻拣拣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别的能看得上的东西后,便在地上盘坐了下来。待到灵气满满后,这才站起身来,笑眯眯的对着白骨拱手:“那么,我就不打扰道友了,后会无期。”
她转过身走到门口,正要腾起遁光,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拍了回来。急退几步后,在脚后跟绊到什么东西的瞬间,她下意识伸出手往身后一按。然后她听到“啪嚓”一声脆响在耳边响起,好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她皱起眉,看向那个不速之客,然后惊讶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