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凤已经跳下坐骑,满脸是笑的看着裴友虎。
听到裴友虎的话,裴凤的笑容渐渐收敛:“虎叔,您知道了什么?”
裴友虎叹了一口气,他沉声道:“之前,知道你来了安阳,只是一直驻守东苑没出门,阿叔也不好去找你。毕竟,阿叔在理藩院做事,若是和你这统军大将走得太近,各种罪名太好构造。”
“不过现在,似乎也无所谓了。有空,多走动……另外,阿叔的几个混账儿子,你的几个堂兄,一个个没什么本事,又想要历练历练……把他们安排进禁军吧。”裴友虎的眸子里幽光闪烁,极其的深邃。
“在军伍中好……阿叔现在怎么觉得,在军伍中,才能安身立命呢?手中握着刀把子,总比刀把子被别人握在手中的好。阿凤,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裴友虎笑得灿烂,但是语气极其沉重。
裴凤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友虎,然后点了点头:“好,虎叔让他们直接去皇城兵马司找玉州公就是。和他不用客气,把他当我一般看就是。”
裴友虎愕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裴凤,吭哧了一阵,低声问道:“你和他?”
裴凤大咧咧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和他,很亲近。若是不出意外,他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所以,虎叔对他,不用太客气。”
裴友虎的脸抽了抽,然后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好,好,好,如此很好。你们行事,要小心,再小心……不过,手上有兵,这是好事。只要手上有兵,这是好事。”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裴凤跳上坐骑,带着五行精灵快速离开。
裴友虎身边,多了两名火精长老,四名金精长老,一共六名胎藏境高阶的长老作为护卫。
安阳城,未来注定不太平,裴友虎自己修为有限,身边的亲眷、儿女的修为也不高,万一有事,凭着这六名五行精灵长老的实力,护住他们一家老小的安全,等待裴凤的救援,这是绰绰有余的。
裴凤带着大队人马,一路来到了皇城东北角,一处名为‘太渊池’的地方。
这太渊池,是一个小型规模的园林,占地也有数百亩大小,这里高墙林立,禁制森严,是大晋皇家天牢的一部分。
在大晋,但凡有人犯了重罪,身份不够的,被丢去刑殿大牢;身份足够的,就被丢进皇家天牢;而身份更高的,诸如一品重臣、皇亲国戚之类的,就会被囚禁在天牢隔壁的太渊池。
如今太渊池中,唯有一名囚犯,正是被指证为当日九曲溪堂禁军叛变罪魁祸首的景晟公主。
裴凤手持那根让人感到莫名羞耻的神皇令,带着大队人马长驱直入,直入太渊池核心区域。
一汪银青色的寒潭水放出森森寒气,水面洁净如境,反照出水边的宫廷楼阁、花草树木,一架虹桥横跨方圆百亩的水面,虹桥整个倒映在水中,一砖一瓦清晰可见。
四周不见一个宫女,只有一个个周身冷气森森的老太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因为寒潭的关系,太液池中的温度本来就近乎隆冬,加上这些修炼了至阴邪功的老太监,这太液池真个也就和阴朝地府无异,寒气袭人,真不是活人应该待的地方。
景晟公主被扒掉了华丽的珠宝首饰,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白麻长裙,面色苍白犹如女鬼一样,静静的坐在虹桥上,手里抓着一丝丝切得粉碎的带血牛肉,大把大把的丢进寒潭水,喂水里的水蛇。
太液池真真切切是天牢的一部分,这里就不是让你来修心养性的,而是从肉体到精神对你加以折磨的。
这么大的一个池子,里面居然没有养鱼,而是养了无数黑头白尾的水蛇,牛肉丢进池水中,数以万计的水蛇聚集在虹桥下争抢食物,那场景足以让人发疯。
景晟公主阴沉着脸看着这些可怕的小生物,身体犹如抽风一样,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裴凤将大队人马留在了虹桥下,自己大踏步走上了虹桥,直接来到了景晟公主面前。
身穿白衣,花容惨淡,气息如女鬼的景晟公主停下手中动作,歪着头,看着身穿大红色战裙,外罩黑色凤羽连环甲,气息强烈犹如一头魔凤,好似随时可能长啸凌空,焚毁万物的裴凤。
“小小翎山侯,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景晟公主显然认识裴凤,毕竟她有一段时间专门琢磨如何对付东苑禁军,要说她没有裴凤的情报资料,显然不可能。
“玉州公有一笔交易,想要和殿下谈谈。”裴凤就当做没听到景晟公主的话,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交易?小小一品公……呵呵。”景晟公主阴沉着脸,冷然道:“好,交易,交易就交易,本宫想听听看,你们有什么东西,值得本宫出手的?”
“公主殿下想必心中恨死了某些人……想要报复他们么?”裴凤不紧不慢的说道:“玉州公要对如今三苑十二卫的禁军下手,只要公主一份手书的证词,证明三苑十二卫的所有将领、官兵,都卷入了当日的谋逆叛乱事件……玉州公可以为公主,出这口恶气。”
景晟公主的脸色骤然一变。
那一日,九曲溪堂,她看重、收拢的那些出身寒门的青年俊彦们,那些被她好容易收拢的有为将领们,他们被人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刺杀,然后新编的禁军叛乱,所有罪名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谋逆,造反,各种要人命的罪名潮水一样涌来。
景晟公主恨极了那些背后算计她的人,她更知道,那些人是谁。毕竟在安阳城,能够在军中如此信奉作兰、翻云覆雨的,唯有令狐氏。
“你们敢,和他翻脸?”景晟公主讥诮的笑着。
“敢不敢,公主拭目以待,一份证词而已,对公主来说,不是难事。”裴凤取出了司马芾的神皇令,冷然道:“甚至,末将还能动用神皇令,将公主从这太渊池放出去,圈禁在自家府邸中,可比这阴冷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舒适多了吧?”
裴凤看着景晟公主,沉声道:“玉州公说,赵喑公子之死,怪不得玉州公……但是赵貅大人的死,就和玉州公绝无关碍。玉州公和公主您,可以做盟友,而不该对立。”
景晟公主沉默了一阵,她歪着头看着裴凤手中的神皇令,脸蛋一抽一抽的,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司马芾这小子,这是他的神皇令?呵呵,呵呵,司马氏的祖坟都要冒黑烟了吧?这小子……呵呵,这神皇令,倒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真是,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缓缓站起身来,景晟公主身上,再次出现了她当年在安阳城呼风唤雨、肆意胡为时的那股滔天气焰。
“本宫和玉州公,以后就是朋友了……他要的证词,本宫现在就写。”
景晟公主笑得很快乐:“虽然说本宫根本不认识现在三苑十二卫的那些将领……不过诬告、伪证嘛,本宫很擅长。”
裴凤的小脸变得极其阴沉。
她现在很想一枪戳死景晟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