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为寡人占卜寿算之前,寡人还以为你只是个弄臣呢。”疾鹏君坦诚道。
陆离像是没有听到疾鹏君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又道:“看来我得亲自去看看。”
“对!”疾鹏君叫道:“寡人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在史书上留下淹死粪坑的臭名!”
“你死了也就罢了,但是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可能会对我不利。”陆离道:“我现在可是活得提心吊胆呢。”
“啊呸呸呸!”疾鹏君扇起翅膀,弄得绒毛漫天。
从物种上而言,疾鹏君其实还是一只孵化不过数日的雏鸟!而它的体型和飞翔能力,却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成年鸟类了。
果然不是凡种。
陆离辨明了方向,从城外直插自己的居舍,浑然不知两位蔡公子劳师动众找了他一夜。
……
自从太后宣布要立公子乐为国君,世子欢也不得不改变策略,在维护朝臣的同时也收罗能人异士,扩充自己的门下势力。至于公子欣,那更是变本加厉,而且目标更加明确:陆离。
陆离在教训了王孙虎和无天之后,重又回归了安静的生活,每日里躲在灵台,不让闲杂人等烦他就是最大的工作。直到疾鹏君真正受封的那天,陆离才换上了朝服,入宫城参与朝觐。
虽然册封一只鸟儿很像玩物丧志的荒唐之举,尤其是有卫国灵公的前车之鉴,但礼法却赋予了君主荒唐的权力,前提是册封仪式符合礼法流程。
作为册封仪式的主角,疾鹏君心中颇为复杂。它明知道自己已经跟蔡哀侯没有太大关系了,所谓一死百了。然而内心中它仍旧将太后视作妻子,将欢、欣、喜、乐四位公子视作儿子。
就连从国君到亡魂,继而变成鸟,如此之大的身份变幻它都接受了,却仍旧无法接受这些前世的亲人与它相隔甚远。
——寡人一生放荡游冶,的确没为妻儿做些什么好事啊。
疾鹏君心中遗憾,又想到了自己在中阴界见到的那只大鸟,以及陆离说的妖兽再来的预言,心头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这东西压在心里,总是要寡人去做些什么。”疾鹏君找了个空档,悄悄对陆离道。
“这就是责任感。”陆离轻声回应:“有了责任感才能算是男人。这里拐左?”
陆离在册封仪式上借口更衣,摸进了宫城主殿,在疾鹏君的引领下前往那个坑死了国君的茅厕。
“这,最顶头那间。”疾鹏君道。
陆离沿着过道走到底,拉开了移门。从外面看,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屋子。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坑位。
这就是国君如厕的地方。
陆离踏进厕所,打量一周,目光落在贴墙的矮柜上,问道:“这些矮柜上摆的什么?”
“以前这里每天都要插满花草。”疾鹏君道。
陆离走到坑位,分开两腿试了试,差不多与肩并宽。坑道直通粪池,隐隐有股臭味传出。
“人的确能下去,但要想失足,恐怕很困难。”陆离目光严肃,仰起头用藤杖捅了捅天花板。
“上面的确可以藏人。”疾鹏君叫道。
“有灰落下来。”陆离摇了摇头。如果上面藏了刺客,只是几天功夫还存不了这么多灰。
疾鹏君也跟着四处打量:“那……难道真是寡人命数尽了?”
陆离突然解开腰带,脱下大氅,问道:“你当日是怎么如厕的?”
“脱了大氅,命宫女拿出去,然后解开系带,撩起衣摆……等等,好像漏了什么……”疾鹏君跳下陆离肩头,着急地在坑位旁跳来跳去。
“这些豆子是干嘛的?”陆离发现一旁矮柜上放着盆生乌豆,捻起一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