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七爷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咧嘴笑道:“怀礼也是孝子,关心您的身子。”
吴三奶奶笑着拍了周怀礼一下,道:“娘没事的,你有那功夫多关心关心你大伯父。”
冯氏走到周承宗床边,弯腰给他掖了掖被子,又用手搭在他额头试了试,道:“高热确实退了。”
盛七爷说过,只要退了高热,他的把握又多几分。
周怀礼放了心,跟着走到周承宗床边瞧了瞧,对冯氏道:“大伯母,大伯父吉人自有天相,这一坎一定会过的。”
冯氏微微笑了笑,转身回头,离开周承宗的床边,站到门口,看着门外的院子,淡淡地道:“看他自己。他要想过这一坎,自然能过。他要自己不想过了,神仙也没法子救他。”
周怀礼一愣,继而笑道:“大伯母这话说得……”啧啧两声,像是不知如何作答。
冯氏的样儿确实跟以前差太远。
吴三奶奶掩袖笑道:“怀礼,你大伯母如今有主意着呢,不劳咱们操心。”
说话间,周二爷和胡二奶奶带着几个儿子、媳妇也凑过来看了看周承宗,道:“大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咱们神将府没有你可不行。”
周老爷子垂眸听了半天,淡淡地道:“行了,咱们去内院吧。承宗需要静养,不要聒噪他。”
盛七爷忙道:“正是正是!周老说得对,神将大人的伤势,确实需要静养。”想了想,又看着冯氏道:“不过如果有他熟悉的人每天来跟他说说话,他应该好得快一些。”
冯氏在门口点点头,淡然道:“知道了。”顿了顿,又道:“明儿就让越姨娘来陪他说话。”
盛七爷不由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三奶奶忍了笑,甩着帕子去扶周老夫人,道:“娘,我们去看看阿宝吧。这孩子出生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他呢。”
周老夫人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颔首道:“是啊,我也没见过呢。”说着,跟吴三奶奶往门外走去。
周老爷子带着周家人跟在后面辞了出来。
盛七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回想了一下他刚才感受到的吴三奶奶的脉搏,喃喃自语道:“这脉搏强的,真不像一般女子……”
正出神间,一个婆子上前回道:“老爷,吴国公和吴国公世子来了。”
盛七爷忙收了思绪,满脸笑容道:“快请快请!”
白白胖胖的吴老爷子和他的二儿子一起走了进来。
“盛七,好久不见了。”吴老爷子拱了拱手,“听说承宗受伤了,现在怎样了?”
盛七爷领着他进屋,道:“好多了。”
吴国公看了看周承宗的样子,叹息道:“真不知道是哪里的贼子,这样厉害!——连神将大人都可以伤成这样。”
盛七爷点点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真的有这样厉害的人也未可知。”
吴老爷子呵呵一笑,摸着头道:“也不能这么说,要说比承宗厉害的人,不是没有,咱们京城就有一个。”
“谁?”盛七爷十分好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吴老爷子呵呵地笑,“当然就是承宗的亲儿子了!”
“您说怀轩?”盛七爷愕然,“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吴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只是说他比承宗厉害,可没有说他就是凶手。你可别想偏了。”
盛七爷忙摆手道:“我怎么会想偏?当时我在场,亲眼看见一支冷箭向怀轩射过来,承宗是为了救怀轩,才被冷箭射中的。”
“啊?是这样?”吴老爷子十分惊讶,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周承宗,叹息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吴世子跟着颔首道:“正是呢。我说神将大人这么厉害,怎会被冷箭射中?!如果是为了救怀轩,那就说得通了。”
吴老爷子讪讪地道:“我还以为怀轩比承宗更厉害呢,原来还是不如他爹啊。”
开始疑心周怀轩当初在西北打夷人的功绩,是不是周承宗故意让给他的?
盛七爷听着不顺耳,梗着脖子道:“话不能这么说。怀轩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爹强多了。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突然一支冷箭射过来,他又忙着护着他媳妇,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哦?原来还跟他媳妇有关?”吴老爷子也愕然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神将府那天晚上也确实是十分危急,好在神将府有兵,能扛得住。不然的话,唉,就真跟你们盛家同病相怜了。”
盛七爷想起当初盛家满门被斩就心里抽痛,木着脸道:“……有盛家做前车之鉴,就算你们吴家遇到这幅情形,不也得拼命?谁会再坐以待毙?”
吴世子也觉得自己的爹说得有些过份了,忙打圆场道:“爹,神将大人既然无事,我们去看孩子吧。听说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天有异相,也是个有来历的孩子吧?”
吴老爷子哼了一声,昂首往外走,道:“有来历又不是好事。再有来历,有我们的娟儿有来历?”
“爹,您这是怎么啦?”吴世子忙拽了拽吴老爷子的衣襟。
吴老爷子沉下脸,道:“没事,我只是一想到娟儿,心里就难受。”
重瞳现,圣人出。
一千年就出这么一个啊!
还出在他们吴家!
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做的,定要让他生不如死,后悔他娘把他生下来!
……
盛七爷跟着吴老爷子和吴世子回了内院,往燕誉堂那边的花厅去了。
洗三的桌席就在那边。
进内院一看,来的人还真不少。
大理寺丞王之全带着夫人来了,宰相王毅兴来了,姚女官带着安和公主夏姗也来了。
周怀礼看见王毅兴,就上前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笑道:“王相,咱俩的帐还没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