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升拍拍韩健肩膀,道:“李兄弟无须操心,虽然跟着俺们这些人赚不了大钱,不过讨口饭吃倒也无妨,你要是没住处,就搬来跟俺一起住,你路引在身上?”
韩健无奈摇摇头道:“路引也被火烧毁。”
董升叹道:“那就有些麻烦,你恐怕暂时只能在城里,等过些日子,你攒点钱,俺在想办法找人给你疏通下,在官府给你补办了,你就可以出城了。老张,五羊庙那边可还有地方给李兄弟暂时落脚?”
“老张”点头道:“有是有。不过近来城里流民挺多,五羊庙也凑了些乱民过去,环境不太好,就怕李兄弟嫌弃。”
“无妨无妨。”韩健笑道,“我若非几位帮忙,连口饭都没得吃,如今有瓦遮头,哪还敢苛求?”
董升再笑着拍拍韩健肩膀,笑道:“小兄弟心境不错,遭逢大难还能如此乐观,像咱北方的汉子。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
韩健也没想到这些卖力气的人,对人警惕不假,但真正结交起来,才认识不到一上午就如此讲义气。韩健作为新来的,也不能不表示点什么,当即表示以后尽可能多请几人喝酒。
董升笑道:“李兄弟如此说,是觉得俺们贪图你几杯酒不成?有些话跟你说明白,咱出来卖力气的,有很难,不是每天都能过来搬货,这种小码头,那些势力大的,诸如恒爷那些人看不上,才会漏给我们几日,咱时不时还要去孝敬一下……”
董升说到后面,言语间也有些感慨。大概是觉得出来赚钱不好赚,大鱼吃小鱼,他虽然带着几个人出来干活,却也不得不屈服于更强的人之下。
午饭不多时便吃完,韩健只花了十文钱买酒,干粮和小菜都不用花钱便饱餐一顿。韩健吃惯了山珍海味,骤然清茶淡饭也感觉很有滋味,这些做力气活的,有意多吃盐,而韩健吃完之后感觉身上也有了力气。
当天下午,韩健继续开工,韩健到来运气也很好,一下午卸了三船货,到晚上已经得了五十多铜钱。韩健瞬间变成“有钱人”。
到日落黄昏,像董升这样住在城外的人要出城去,而韩健则跟着“老张”去五羊庙看看找个地方落脚。
“老张,你先把你家铺盖找一套给李兄弟暂时用着,反正你也用不上……”董升临别时嘱咐道。
说到这里,那些人都哈哈一笑,下午的时候韩健就知道,这“老张”名叫张力,三十多岁,曾也娶了媳妇,不过媳妇产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这几年也没个伴,他也是众人中唯一一个住在金陵内城的。
“行。”张力倒是很大大咧咧,笑着应了。
随后董升一行人便商量着出城,因为城门那边已经封了,他们这些常来常往的人倒是有门路,能跟守城门的商量通融一下,有路引在,又是当地的熟脸,守城门的也不会过多问话。
韩健没想太多,他现在即便要北上,也要先攒足盘缠,要是董升这些人能帮他出城是最好,现在重点是先安顿下来。
跟张力到了五羊庙,韩健才知道不过是个破旧的小庙,因为南朝信佛,这样的小庙也不少,具体是干嘛的也无人过问,本来就在金陵内城,因为香火废弃,早就成为一些无家可归之人临时的避难所。
“李兄弟,要先为难你了,本来可以让你到我家里去住,不过咱金陵城地方,事情麻烦,要是收留不明来历的人,被官府查问,挨板子是轻的,可能会坐大牢,就辛苦你在这里住几天。”张力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韩健点头,他也知道南齐人规矩多,他现在没有路引在身,而现在城里又在搜捕昨夜纵火的犯人,肯定会挨家挨户去搜查,要是查到韩健没路引,那张力也要跟着倒霉。
“张大哥太客气了,我能住在这也不错了。”韩健笑道。
韩健随张力到了里面看了看,地方也很宽敞,不过有些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张力带着韩健来,有些像是管事一样的人认得张力,张力也让他们给韩健腾个好地方。
“老张带的兄弟来,我们怎么也要给面子,就让这位小兄弟睡在南边窗下,那边晚上透气,不至于会闷的慌,不过旁边睡了个小娘皮,因为这几天娘死了整日哭哭啼啼,倒要让小兄弟多包涵。”
死了娘?韩健皱皱眉,听着似乎挺熟悉,难道是昨日在市井上遇到那个卖身葬母的?
韩健没多想,笑着点头应了。随后张力就回家给韩健搬铺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