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言,千雪孤鸣也有了兴趣,便按捺住焦急的心思,看看楚牧会讲什么。
“当年交趾国领兵大将,名为‘罗天纵’,而中原方的将领你也当十分熟悉,便是史丰州。”
“这不就是史艳文和藏仔的父亲吗?”
“正确来说,是史艳文和罗碧的父亲,以及将罗碧带到苗疆的人。”
在楚牧口中,一个尘封多年的故事被徐徐道来。
两方虽是连年恶战,但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却是一直被遵守,那便是不攻击双方从军家属所在的地点。
然而有一次史丰州估算错误,攻击了交趾国的家属营地,以致于罗天纵的妻儿也死在这次袭营之中。于是为了报复,罗天纵以牙还牙,同样突袭中原方的家属营地,并且在袭营中夺走了史丰州妻子刚刚诞下不久的一个男婴。
他本打算将其杀死,但在关键时刻,却被他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报复计划。
那便是养大这男婴,让他以后对中原人甚至自己的亲人下手。
因为这个执念,罗天纵哪怕是在返回途中遇上史丰州,遭其斩首,其残存的元神也依然驱使着躯壳,带着孩子狂奔几百里地,带着他跑回了交趾国。
“因为罗天纵已死,所以交趾国的人就把藏仔当成罗天纵的孩子,将其养大是吧?”千雪孤鸣神色复杂地道。
说到这里,他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罗天纵被斩首,残存的元神驱使身体跑会交趾国之后就燃尽,这使得交趾国之人把被斩首也要带回来的男婴当成罗天纵亲子,尽力栽培他,抚养他,并且告诉他要为父报仇。
然而事实呢?
这不是荡气回肠的感人故事,而是一个狗血的悲剧。
“罗碧虽然口口声声骂‘史狗子’,但他实际上却一直难以下杀手。与其让他在这亲人和苗疆之间挣扎,不如让他有一个确定的归宿吧,”楚牧道,“这在九脉峰中的相处,应当能化解兄弟之间的恩怨。”
千雪孤鸣听后,神情稍霁,绷紧的心神总算有些放松。
既然最善智计的楚牧这般说,那就代表他是基本上能保证藏镜人的安危,这让千雪孤鸣总算能松一口气。
然而未等这口气真正松下,凤蝶却是突然过来,道:“主人,义父,探子回报,已确认藏镜人在重伤情况下死在史艳文之子雪山银燕手中。”
“什么?”千雪孤鸣惊叫道。
“我不信,我要去九脉峰。”
千雪孤鸣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倒是楚牧,他一脸平静,甚至隐约露出一点遗憾之色,道:“藏镜人终究还是没死啊。”
“主人,你怎么知道?”凤蝶不由问道。
还珠楼的探子已经确定藏镜人身死,这个消息也在中苗两方一直流传,自家主人为何会在听闻之后笃定其没死?
“因为俏如来是不会让雪山银燕杀藏镜人的,”楚牧道,“知晓藏镜人真面目的,还有西剑流之人。赤羽信之介先前既然承了俏如来的情,那他就绝不会将此事藏着掩着,他会告知俏如来真相。而已俏如来的性子,是不可能让雪山银燕以侄杀叔的。此时传来死讯,反倒是让我笃定了藏镜人没死。”
“这应该是好事,但主人似乎并不高兴。”凤蝶道。
“我当然不高兴,因为之前被百里潇湘擒拿的藏镜人之女忆无心,在我们回还珠楼前就被人救走了。”
楚牧起身走到露台边,眺望外边的青山绿水,目露漠然之情,“这一次藏镜人没死,下一次,他可能就要死在我手上了。”
忆无心被谁所救,楚牧都不需要多查,就知道这其中定有默苍离的手笔。
一个忆无心,加上楚牧的目的难以被藏镜人容忍,下一次见面,曾经的好友,这一下是真的要形同陌路了。
这一点,就算之前接下的黑锅被掀开,也难以转圜了。
‘默苍离,北竞王,我,三人各有算计,而我们三人算计的交叉点,便是伏羲深渊。北竞王想要借伏羲深渊之事除去苗王,顺便为苗疆夺取气数,我则是想要毁灭伏羲深渊,让九界归一,默苍离则是要阻止我们二人的算计得逞。’
‘他不会让苗疆得气,一家独大,也不会让我目的得逞。虽然眼下没人会知晓我的真正目的,但以默苍离的智慧,应该已经料到我的目的和伏羲深渊有关。’
算计接算计,盘算套盘算,三人的目的交接点,便是苗疆欲要开启的伏羲深渊。
而这开启的时间,就在下一次日食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