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些事,总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就在数息之前,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几个人,现在已经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所不同的是,那汗洛坐在角落里,双眼死死地盯着扶铭手中那块糕点,吸溜着口水;扶铭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和神态,微笑着望着汗洛;随行的女子,正在对扶铭的断指施法,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可是,在酒织看来,那高人的身体已不再完整。
唯一心中不宁的人,却是扶铭。
扶铭并非是一个不怕疼的人,只是他的疼痛较常人要晚,他为其命名为“迟来的疼痛”。迟来,多久算迟来呢?有次与魔兽的争斗之中,他的肋骨被魔兽打断了两根,他却不自知。他只知道自己的肠子快要流出来了,他捂着肚子疯狂的跑回边城。近百里路程,他一口气就跑了回来。
那次侥幸活命完全得益于他那“迟来的疼痛”。待医官为其将肚子缝好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他才发觉,自己的肋骨有些不对。于是,愚蠢的医官又将他腹部的大口子重新打开来,向肋骨位置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这才将那碎掉的肋骨取出。
至于,那最后一次的“迟来的疼痛”,扶铭是刻骨铭心的。那已经是伤势彻底痊愈后的第三日,那日,他在城头值守,突然的剧痛,如同从天而降,令他一下便晕了过去。事实上,那次疼痛的体验,在扶铭的记忆之中是模糊的。因为,他一直处于昏睡之中。
如今,自己少了一根食指,对于不懂修行的他来说,无关紧要。那指头还没有他的肋骨来的实际。现在最令他头疼的是,这次“迟来的疼痛”要多久才能到来?更让他苦恼的是,以后用指头表达想法之时,怕是要伸出中指了。
扶铭淡然笑道:“你是咒天族人?”早在汗洛撞进城门之时,他便将这个大个子的背影记得死死的。毕竟,自己去族城领死,也是因为这个怪物。
汗洛只是盯着他的右手,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
酒织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前辈,鬼族酒织请教您的名讳。”
“鬼族?”扶铭心中略有不悦,但面色如常。淡淡道:“玄天族神,扶铭!”
那随行女子怔了一下,心道,怎么着,扶铭爷爷您一个凡人,谁看不出来?但也只能配合着演戏。她明白,扶铭爷爷所为之事,都必有其因。在凡人之中,最令她敬佩之人,便是扶铭爷爷了。
随行女子煞有介事的盯着扶铭的断指处,小声道:“爷爷,您真的不想动用法力?”
扶铭摇摇头,目光却未曾离开汗洛。
这一切全看在酒织的眼中。她心中暗叹,真是多事之秋,此行进入玄天族地,还未入玄天城,便偶遇三位大能。那位虚妄之灵虽说不会出手,但谁知道会不会触怒于他?还有一位擅长跟踪之术的强者,怪不得他放心从边城离去,原来这边城之中隐藏着这等高手。
只是她不明白,这位强者,为何宁可失一指,也不想动用法力?难道,在这穹顶之下,这位老人家一施法便有毁天灭地的威势不成?那样的人,鬼族也有,那是地仙!难道,他是一位地仙?!殿主不是说,玄天族不可能有地仙强者的吗?若果真如此,此行计划恐怕要有大变化。她暗自决定,一定要保存鬼族的实力!
酒织向扶铭深施一礼,还未待她张口,便听得极远之处传来钟鸣之声。每一响都如同敲击在酒织的心头,一直到第九声,酒织的脊背已然被汗水湿透。她意识到,这是玄武港的钟声,说明冥族已经进入玄武港。接下来,只待自己进入玄天城了。她心中一阵慌乱,口中正色道:“酒织还有些自家私事,便在此拜别前辈!”
扶铭笑道:“小姑娘,既然来了,同行便好。”
酒织心乱如麻,忙道:“前辈盛情,酒织心领。只是家中小妹不懂事,误入玄天族地,我还要将她寻了回去,免得母亲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