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看你说话谈吐,可不像一般乡下百姓啊,你可读过书,是否官宦世家子弟?”
听见崔芸卿这样问,李璟也有些意外。崔芸卿亲自来迎接他们,明显有着做秀的成份。做秀嘛,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应当就过去了。可这崔芸卿怎么越问话题越多起来了?难道他仅凭几句话就看重他,起了爱才之心?
“回崔使君话,在下确实自幼读书,《诗经》《诗谱》《毛诗传笺》《五经正义》《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乐经》《史记》《论语》《孟子》《孙子兵法》《战国策》《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三略》《李卫公问对》《道德经》等书都有读过。经、史、子集读过不少,只是卑下愚笨,许多地方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说出来班门弄斧倒让使君见笑了。”
“哦,你既然自小读书,那为何又习得如此一身好武艺呢?”听到李璟真的不但读过书,还能说出这么多书名来,崔芸卿也有些惊奇了。
“卑下福薄,七岁时父亲在郯城做县录事时丧于裘甫乱兵之中,从此由寡母抚养长大。十六岁时,才二十一岁的大哥却又在四年前,给徐州运送粮草时丧于庞勋叛军。几个月前,最小的一个兄长与卑下在海边帮同村邻居拾海草,被误以为是私盐贩子,家兄被当场打死,卑下侥幸活了下来。那年长兄去世,卑下原本刚取得乡贡资格准备入京科举,后留在家中与二哥一起支撑家业。平时种地,闲时与兄长习武练箭,上山打猎,乡下人本来就力气大,加上祖上也曾世代皆为平卢军校,所以才练得一身武艺。”
对于这番话,李璟可是在心里急速想了许久之后,才想好怎么说的。机会难得,崔芸卿不但是一州刺史,而且他还是团练使。如果真能取得他的好感,只要崔芸卿一句话,那李璟就能少奋斗十年二十年。
机会难逢,虽然这不免有些投机之嫌,但李璟毕竟是从后世而来,深知道机会是靠自己主动抓取的,就那样放任机会错过,那才是最让他后悔莫及的。不过如何在崔芸卿面前推荐自己,既要把自己的能力与优势表现出来,也得说话得体,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个迫不及待的印像。
李璟知道崔芸卿是个进士出身,所以他特意把自己曾经读书,且取得过科举资格乡贡身份的事情说了出来,为的就是从同时是读书人这方面来打动他。而说起自己的家世悲惨,未免是有些打同情分的意思。最后面轻轻一句提起李家祖上是平卢军校,这也是知道如崔芸卿这等的高门世家子弟有些看不起普通庶民,所以才把李家祖上这个官宦身份提点了一下。
果然,崔芸卿本来只知道李璟是个应丁的乡下农民百姓,此时见了李璟本人,觉得此人不错。又听他谈起他的身份,当政不由对李璟好感大生。
读过书,且还取得过乡贡身份,那就是书读的不错。父亲曾经是县录事,祖上数代都是平卢军校,那就是祖上也算是官宦之家。李璟既读过书,颇有才气,而且武艺不凡,能文允武,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年青人。
“嗯,这次你也算是立下大功,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期望?是功名还是钱帛,亦或土地?”
“回崔使君,李家世代为朝廷效力,卑下不求功名、财帛或者土地,但求刘使君能给卑下一个机会,一个为陛下,为朝廷,为刘使君效力的机会!”
崔芸卿在问出李璟希望得到什么时,就一直努力的注意着他,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观察着他的眼睛。
他清楚的看到李璟回答时目光清澈而坚定,语气平缓而决绝。这不是假话,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崔芸卿觉得自己看准了,看清了李璟,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翘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