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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下4章 爱国人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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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是这些海商正是王巨指点,前往彼岸。才有了今天规模。

然而恩情终有尽时,特别是王巨南下时。他们捐助了那么多钱帛,如果王巨要求过份,导致他们反感,王巨对他们就没有影响力了。

总之,孙固这一折腾,大约使这些海客都产生了疑虑。

原先赵顼准备宫宴后,再问一问彼岸的其他情况,然后就势双方谈判好,搭成协议。然而因为这种疑虑,这些海客吃完饭,便以劳累为名,起身告辞了。

“太没有礼貌了,”吕公著恨恨地说。

你们这些商人,将皇上,将我们当成了啥。

然而怎的,难道因此将他们抓起来斩首示众吗?

没有办法,赵顼只好又让小黄门将王巨召进宫。

王巨听完后,说道:“陛下,他们都是海商,常年的在大海上飘泊,都是一群悍不畏死之徒,而且又再三向朝廷捐助了那么多钱粮,然而孙固今天种种,无疑是让他们失望了。致命的是孙固乃是朝廷宰相,让他们怎么去想?”

仅是一句,所有人一起回味过来。

人家怕死,还会在海上漂吗?

况且他们家人一起转移到彼岸,能联系的可能就如王巨所说的血脉,因此感到不公了,于是一起恢复到桀骜不驯本色。

就是这么一群人,生气管什么用。

冯京说:“斯文扫地。”

“冯公,他们是商贾,何来的斯文可言。大不了朝廷不委派官员前去管理了,也不指望利用他们得到大量金银了。”

这么行?

那么多百姓,那么大疆域呢。

况且没有了金银,未来的那个“不加赋税而国用”的银行司怎么办?

冯京嘴张了张,终于不作声了。

王巨又冲赵顼说道:“陛下,祖宗家法乃是重视内治,重视民生,因此说齐人,而非是宁赠友邦,不赠家奴。所以臣对孙固这种下贱行为感到了不满,言语有些激烈,还望陛下宽恕。”

孙固好歹是宰相,朕的老师,老东西出来还不够,下贱又来了,还要朕宽恕。赵顼心中郁闷地想,又无力地挥了挥手说:“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那些海客怎么办?”

“臣去驿馆问一问。”

王巨又去了驿馆,诸人看到他十分开心。

王巨努了努嘴,让两人站在门口,不让他人进来,这才说道:“你们今天做得不错。”

“少保,那个孙相公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是文彦博派系的人。”

王巨未多做解释,但只一句,大家就懂了,王巨的政敌,能不刁难吗。

王巨又问了问彼岸的情况,最后说道:“诸位,今天我与陛下搭成协议后,你们最好少做滞留,两三天后就回去。”

不是回彼岸,而是去杭州泉州。

但大老远的来到京城,总要让他们转一转吧。

王巨说完,重新返回皇宫。

他说道:“陛下,臣与他们大约谈好了,他们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个要求便是市舶司榷买时价格必须要公道。”

“王卿,朕也派人查问此事,当时那些新物事出来后,市舶司的官员也不知会卖出多少价钱。”

“然而最后市舶司低价榷之、高价售之后,并没有做任何表态。”

“这个……”

“其实就是钱帛已经进了内库,再也拨不回来了。于是装聋作哑。这使得臣又想到了介甫公执行市易法时。市易烧酒与竹纸。以前延州十户商贾乃是感谢臣之支持。这才有了种种捐助行为。这是义举,但不是他们的责任。为何介甫公定了那么低的价格,并且那么大的数量?”

“王介甫也是好心,以使更多士子用上便宜的竹纸。”

“但他有没有想过,成本几何?产量几何?难道为了士子能用上更便宜的竹纸,十家商户就应当破家荡产吗?陛下,我们大宋商贾觉悟心能达到如此高度了?也许介甫公是好心吧,但为什么挑上烧酒作坊与竹纸作坊?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两个作坊有臣参与,为了仕途名声避嫌,臣不能有所怨言。以前多次捐助,说明十家商户有善心,有善心执行低价购买就会很容易。”

还是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杭州市舶司的相关官员也是抱着这个心态,诸海商们多次捐助,有善心,所以明知道价格出得很低。依然默不作声。如果官员们都抱着这样的心态,谁敢做善事哪?再说。那个香水与正气膏还能勉强算进榷香里,然而那种计时仪器能算进榷香范畴吗?”

赵顼终于有些动容。

以前在他心中想的是,这几个市舶司官员与宦官虽有错,但也是为了内库收入着想的,所以也没有处罚。

哪里会想到此节。

“所以那些海客提出要求,非是榷香范畴,市舶司不得按榷香制度和买。属于榷香范畴的,必须享有与大食商人同样的待遇,双方洽谈价格,如果价格出得过于低贱,他们有权不出售给市舶司。”

这条要求不算太过份,赵顼说道:“朕准了。”

“第二个要求就是迁徙百姓,这也是他们弄不懂的地方。现在我朝人烟稠密到了极点,他们迁徙的是赤贫百姓,对我朝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为何我朝做了种种限制?好不容易彼岸安定下来,略有一点气象,朝廷又要委派官员前去接手了。就是国家,也要有点脸面吧。”

这句话说得太厉害了,赵顼脸上火辣辣的。

“臣就对他们说,陛下放宽移民限制了。但移民数量太多的话,必引起各地方骚动,因此必须还要做限制,每年移民户数不能超过三万户。”

“这个数量还有点少啊。”蔡京拍马屁道。

现在他看出来了,王巨这样闹,都能平安无事,还不乘早结好之?

“蔡检正,你不懂。看上去我朝这些年每年增涨二十多万户,如果限制在三万户以内,还是不能解决我朝人口危机。然而你有没有想过?去年全国州县统计出来,除交趾云南两路外,客户达到了四百多万户,实际他们几乎全部是赤贫百姓了。这还不包括大量流民隐户,有些极贫困地区,百姓为了逃避税赋徭役,到了老年时,白发苍苍,还盘着童子髻,我没有成年,我不算丁……”

这个冷笑话可不好笑。

吕公著微微叹惜一声,这小子脾气很不好,但不得不承认,在爱护国内百姓上,这小子确实做得不错。

“因此我朝真正的赤贫户可能接近了六百万户,如果朝廷不做限制,那么说不定这些胆子大的海商们一年能鼓动十万户百姓迁徙。当然,就是每年行徙了十万户,对我朝也不会产生任何妨碍,甚至反而是在替我朝减轻压力。然而他们财力终是有限,每一户百姓迁徙过去,占用海船运货空间,这就是无形的成本。迁徙过去后,还要安置,最少替他们搭一栋能遮风蔽雨的茅屋,要提供他们吃喝,工具,种子,如果是畜牧业,还要贷给他们牛羊。并且周边有许多土著人,因此还要发放武器,进行训练。如果是三万户,以他们收入,能安置得很好。如果是十万户,并且是每年十万户,他们财力必然跟不上了,那么就无法妥善安置。一旦发生这种局面,这些迁徙的百姓过去后,举目无亲,那就惨了。”

实际是如果每年都迁徙走大量百姓。还不知会引起多大的争议呢。

因此王巨估算了一下。三四万户大约就是大家的底线所在。

然而换成他这种说法。多好听哪。

“王卿此言极是,他们有没有同意?”

“大多数人同意了,真不行,再放宽五千户,想来他们也就不会再反对了。”

“朕也准了。”

“他们最后的要求就是朝廷可以先行委派少量官员,以便有一个磨合期,因此只能向朝廷提供人口最多的六处定居点置州,每州朝廷只能委派知州、通判与判官三名官员。这一条臣替陛下做主当场答应了。”

原来是五个定居点的。现在变成了六个定居点。还要怎的?

因此赵顼同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这十八名官员选谁去,也让他感到有些头痛。

王巨又说道:“他们还提出,如果朝廷答应这三个条件,每年会向朝廷捐助十五万两黄金,或者相当于十五万两黄金的银子,或其他商货。”

“当真?”赵顼欣喜地问。

其他大臣同样动容。

别看宋朝现在财政收入高得怕人,但这不是纯收入,还有一亿多支出呢。就象免役钱与宽剩钱,合在一起一千多万贯,很多。然而它是毛收入,还要拿出大量钱帛支付胥吏衙前的薪酬。因此纯收入不过是余下的宽剩钱罢了。

其实从朝廷执行王巨建议后,财政已经开始扭转,再到王安石变法。然而如果从财政急剧增涨的熙宁四年开始计算,直到去年年底,每一年纯收入不过勉强达到三千余万贯。

十五万两黄金的价值是三十亿文,折成贯则是三百六十多万贯!

几乎相当于青苗贷的收入,这些年平均纯收入的八分之一。

能不让赵顼感到激动。

他不由兴奋地走了几步,又问:“王卿,你有没有问那个金矿的产金量?”

“每月能出产两万多两黄金吧,然而终有尽时,之所以他们有这个承诺,不仅是彼岸的金矿,还有通过贸易能换来大量金银。”

实际那个脉金矿产量真的很不错,最高峰达到了三万两。而且经过进一步的勘探,估计储量大约在三百万两左右。可能会产生很大误差,但也让大家很开心了。

不过王巨倒没有太激动,如果是这个储量,连一百吨都没有,只能算是中小脉金矿。

想一想后来门茹的那个奥尤陶勒盖铜金矿储藏量吧,铜储藏量达到了近四千万吨,金储藏量达到了两万余吨,折成宋朝的两,则是五亿多两!

不要问那个矿藏在辽国境内,如果能找到的话,以辽宁那个可怜的经济量,金铜也就是一种金属罢了,因此必然大部分流通到宋朝。铜币足够了,金本金也足够了。

但只是想一想罢了,以现在的找矿技术,可以说是百分之五的技术,百分之九十五的运气。

上哪儿找去。

就是找到了,也未必有那个技术开采出来。

不过赵顼还是很激动,这等于是将六成的金子捐出来了,还有余下的金子,当真开采不要成本,冶炼不要成本,特别这个金矿与宋朝的河金不同,它与铁矿石参杂在一起的,冶炼难度更高。

做人不能太黑心的。

“陛下,虽然他们久在大海上飘泊,养成桀骜不驯的性格,但扪心自问,虽他们有种种缺点,却是爱国的好良民啊,望陛下善待之。”

事实是如果孙固还在这里,也不得不承认王巨这一句。

三百多万贯财富啊,说捐就捐了,而是不是捐一次,这个一旦搭成协议,那是每一年都要捐的。

盐铁判官韩忠彦小声地说了一句:“是啊,就是买人,也将三万户百姓买下去了。”

宋朝律法是禁止任何买卖人口的。

但人贩子彼彼皆是,特别是贩卖女口与孩童现象,就连桂州知州萧注这样的高官,还让手下替他公开贩卖人口谋利。

以及各种变相的买卖人口,例如豪强想要剥削佃户,便借助贫困百姓困难之时,向他们发放高利贷。欠我钱了,家中女子就要押在我家中做奴婢,至于丁壮则成为我家的长工,什么时候将欠账还清楚了,什么时候才给你们自由。

这个利滚利的高利贷能还得清楚么?

所以朝廷对此也没有办法。

如果按照买卖人口的价值来算,一户人家的人口能值多少钱,打算两个孩子,两个妇女,如果是老妇根本就不值钱了,两个丁壮,如果是老年丁壮同样不值钱了。因此平均下来,一户人口在市场上的价值不会超过六十贯。

三百多万贯,能买六万户赤贫百姓了。

然而账能这么算吗?

并且经韩忠彦这一歪楼,海客们不是善举了,而是向朝廷购买下来这三万户!

当然,韩忠彦对王巨同样不抱有好感的,不就是俺们韩家有几千顷耕地吗,值得你天天唠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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