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二公叹息一声:“先生说的并非见到,闻到,得到,而是见‘道’,闻‘道’,得‘道’。一盏茶,可以品出如此大道,真高人也。”
安玉容听完恍然大悟,对林志更加敬佩了,这少年果然是非凡。人生在世,若能得此知己,此生何憾?她看向林志,美眸中不仅对了几分温柔。
李翠莲挠着头,长脖子晃了晃,还是不明白。
林志不敢妄自尊大,他非常谦虚地说:“二爷,大道无形,大音希声,我不过是投机取巧,摆弄文字游戏罢了,小道而已。”
安二公死活不肯起来,他知道机不可失,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种机遇,不由得泪眼模糊,非常恳切地说:“先生,求你收我为徒吧。不然,我就是有一天终老病死,也不会瞑目的。”
林志拉着安二公的手说:“二爷,你先起来吧。并非我不愿,而是不能。”
“这是为何?”安二公问。
林志说:“我天生阴阳眼,九阳命格,一手指苍穹,道破天机,犯了天道神契,身负三灾九难十八劫。因此,才自幼修道躲灾避难。修道者,本就是逆天而行,有五弊三缺,注定无钱无权命如狗,鳏寡孤独了残生。我这种命格,克亲克友,你若是拜我为师,不单是你,更会连累安氏一族。”
安二公听罢面如死灰,他当了几十年的道士,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
林志扶起了安二公,语重心长道:“二爷,道,之所以为道,并非在外,而是在人。你若是问道之志弥坚,永执我念,尚善,求德,敢为天下先,又何须拜我为师?”
安二公听后大彻大悟,感动的老泪纵横,倒地纳头就拜:“多谢先生点化。”
林志急忙将老人扶起说:“言重了,言重了。”
“先生,是否要在燕京之地久住?”安二公用袖口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林志说:“我来燕京,一则为老太公治病,二来也要在燕京大学求学。我久居深山,与世隔绝太久,师父让我入世历练,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安二公大喜:“先生,那就在安国府常住吧。我即日让人打扫清虚道场,那里非常清净很适合修行悟道,作为先生的居所是再好不过了。”
林志倒也不推辞,毕竟住校不方便,在外面租房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可以在安国府立身,也是极好的选择,何况此处还有这么一个绝世佳人,他岂会拒绝?
吃过夜饭,林志正在西苑打坐,李翠莲过来说是老太公有请。
林志跟随李翠莲到了魁星楼,一楼大厅中布置的非常雅致,两边墙壁上挂着悟道图,芝兰盆栽摆放的错落有致,在大厅上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上面单写一个‘道’字,墨迹飞白笔走龙蛇,透着古意。右边联写着‘至善至德至我心’,左边联写着‘真言真行真自在’,匾额横联为‘格物致知’。
正位的一张黑木案桌上有一尊老子塑像,左边摆着一只青玉双耳瓶,右边为一面古铜镜。案桌两旁的高腿凳上放两盆兰草,木案前的方桌两边的雕花椅上坐着一老一少。大厅两边各摆着四张檀木椅,坐着八位老人。
此刻,见林志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林志虽然心中紧张,但表面上泰然自若。他看向正位左边的老人,只见老者面容枯槁,眼睛浑浊,眉心有一丝丝的黑气。这人已经是油尽灯枯,只有一口气吊着,看他面上的微红之色,怕是回光返照。若是无高人施救的话,这老人活不过七日。想必他就是安国府地位最尊贵的安太公了。
不过,方桌右侧的那位年轻人,面白无须,一双狼眼,透着几分阴斜与戾气。从面相来看,此人色心极重,经常纵情声色,而且是个心狠手辣的歹人。这种面相的人,大都心术不正,放在古代,不是摆弄权术的阉党,就是杀人放火的恶盗。
安玉容静立在安太公左边,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林志的心不由得狂跳了一下。
林志打量了两边檀木椅子上的老人,下垂首的第一位黑衣老者眼珠乱转,透着几分紧张与惊慌,从神情来看,应该不是安国府的人。
“晚辈林志,给安老太爷请安。”林志躬身行礼。
安太公喘着粗气说:“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赐座,赐上座!”说完就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用手帕捂着嘴,肺叶都要咳出来似的。
李翠莲搬来一张雕花九龙沉香椅,摆在了上垂首。
不过,大厅里的众人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里的都是长者,林志也不在乎,行了一礼:“多谢老太公厚爱,晚辈站着就好。”
安太公眼睛一亮,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胡道长的徒弟,果然气质不凡,知书识礼。还不等安太公说话,上垂首第二个座位上的老人起身,看向林志,一脸的傲气,声音非常冰冷,透着几分冷漠:“林先生,你有把握治好家主的病吗?”
“老三,不可无礼。”安太公说完摆摆手。
安三公可是一个谁也不鸟的人,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更不愿在无用之事上浪费任何时间,“大哥,这小子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能耐,八成是胡老道敷衍了事,随意找个人搪塞我们罢了。”
这时,那白面无须的年轻人起身轻笑:“安太公,我提出的条件望您考虑一下,告辞了。”他对下垂手的黑衣老者说:“福伯,我们走吧。”他看了一眼林志,一脸的鄙夷之色。
安太公并没有起身:“恕不远送。”
见年轻人与黑衣老者离开,安三公破口大骂:“贼娘养的杂毛狗,就知道乘人之危,作威作福。”他看向林志:“如果你没有什么真本事,就趁早滚吧,我们这里不欢迎闲人。”
安二公实在忍不住了,他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反手给了老三一个耳光,一声脆响,打的安三公身子晃了晃,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指印,嘴角流出了血。安玉容花容微变,微微张了张嘴,美丽的小脸上透着忧郁。
两边本来稳坐的几位老人一脸愕然的看向了安二公,他们不敢相信,这个性情温和的二哥,竟然会动手打人。要知道,他可是讲求清静无为,与兄弟们从来没有红过脸,更别说大打出手,而且还下手那么重。他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吃惊的嘴里可以塞下一个西瓜,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二……二哥,你为什么打我,我那句说错了?”
最震惊的还要属安三公,他捂着脸像是见鬼了似的,二哥平时与自己好的那可是能穿一条裤子,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