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丁力和张语柔之间那点事儿,张武并沒有多做纠缠,不过一想起这件事张武看向丁力的眼光总是怪怪的,丁力虽然看在眼中,可他却不想追问对方为何会这样,毕竟他现在躲避这个话題还來不及,哪里还会傻到自己提及。
辰时三刻,正当普通百姓家刚吃过早饭的时辰,张氏商会那庞大的车队在众多码头苦力和随行杂役人员的配合下装上了一艘张氏商会自己的海船。
据张武偷偷的像丁力介绍,这一船大多装了茶叶丝绸还有陶瓷制品,出海一趟虽说要四五个月甚至半年之久,但就这么來回一趟,利润足有十五箱黄金之多,而且还是那种不论是大唐还是西域诸国,亦或是大食等外邦都通用的金叶子。
当然,一同出海的并不是只有这么一艘海船,张氏商会家大业大,同一天出海的船只数以十计,光是随行护卫的海船就不在少数。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势力较小的商贩喜欢跟着张氏商会的海船一同出发,大树下面好乘凉的道理大伙都明白,他们不比张氏商会那般财大气粗,对于专门配备海船携带护卫人员的大手笔他们承担起來还是相当吃力的。
而眼下却只需要像张氏商会缴纳一笔相对來说十分微薄的酬金,整个行程之中他们的安全便会与张氏商会的海船捆绑在一起,而直到如今,还沒有人听说过张氏商会的海船出海行商时出现过任何差池。
张氏商会安排在扶胥港的负责人叫张文博,是一个年过五旬而且已经在张氏做事二十余载的老人,不过老人看起來却十分和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种被称作和气生财的笑容,但苍老面孔上的那双深邃眸子却异常矍铄,时刻都闪烁着精明和睿智,让那些上前交谈的商贾们丝毫不敢小觑,更是连分毫想从对方身上占些便宜的想法都沒有。
由于张文博在不断的应酬着同张氏商会一同出海的商贾们,所以张武也只是在旁边给丁力做了简单的介绍,随后看着高耸四层的楼船又极其自豪的继续介绍说楼船的内部结构是用了仓板将整个船体分割成互不相通的多个仓区,即使在远洋时偶遇问題导致船体进水,也可避免整艘船浸水而沉沒。
听了后边的介绍之后丁力的确有些诧异,这种横隔舱的建造格局,要知道国外是在千年之后才发明出來的,而且至于是发明还是沿用抄袭那就有待考察了。
今天的海风并不大,拍打在码头岸边的海浪不过刚刚可以冲上海岸,而且还会迅速的回流入海中,被固定在岸边的海船却随着海浪的互相冲击推攘而來回晃动,随着海船陆续的起锚,船上和岸上的水手们也在默契的配合下把海船固定在码头的缆绳收拢起來。
与张文博在一起交谈的商贾们也随着这一切开始陆续停下谈话将目光投向各自的海船,充满兴奋的同时还会不时的向身旁的张文博说上几句恭维的客气话,大多是在赞扬张氏商会在同行中的领导地位不可动摇,而且还做出了任何人都无法所及的榜样。
张文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很是匆忙的向周围的商贾们笑着说了几句什么,随即那些商贾们的脸色更是惊喜,纷纷转身将目光投向了丁力和张武这边,随着第一个人转身走來,其余人也唯恐落后,纷纷快步跟了上去。
“原來张兄今日也到了…”还有一段距离,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商贾就堆着一脸奉承的笑容朝张武连连拱手,语气听起來也很是恭维,他可明白张武在张氏商会的身份比身后的张文博还要高上一大截,能有这么个认识露脸的机会,岂能白白错失,所以在众多同行之中便抢先了一步。
见状,众多商贾不经意的向首先开口者瞥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满和嫌恶,但随即再次转头看向张武时便又是一脸的谄媚,而其中一个身着蜀锦所制精美长衫的中年人也顾不得会承受众多商贾的白眼和腹诽,赶忙抢先快走两步,朝着张武抱拳作揖,恭敬的面孔上堆着奸商特有的笑容:“张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是南城杨记布行的杨文礼,日后有空,张兄一定要到杨某那边坐坐…”
紧接着就是其余人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绍和对张武的吹捧,甚至眨眼之间便将张武围了起來,见状丁力赶忙抽身退开,很是头疼的晃了晃脑袋,但当看到一脸笑容的张武在人群中的应酬游刃有余时,丁力突然感到自己对张武的认识还只是停留在一介武夫的地步,根本沒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眼前表现出來的才干。
不过转眼想想丁力也就释然了,张武从小便在张明志身边长大,耳读目染之下自然在这方面的造诣不会太差,而且如果张武沒有这般能耐,张明志也绝不会放心的让对方代自己处理张氏商会在扶胥港的事务了。
不过这种场面丁力还是不大习惯,所以脚下的步子也是愈发退的远了,苦笑着摇头之间,丁力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两个混在人群中黑色长衫的商贾身上,两人脸上虽然也与其余商贾一样满是笑容,但丁力却沒來由的心中浮起一阵寒意,似乎是因为那两人始终都沒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或者是那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很僵硬,不像寻常商贾那般有极为夸张的表情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