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千人马一半是薛东亭的卫所兵,一半是石得开的营兵,在四门大炮的持续轰击下,乱糟糟地过了寨上沟,又乱糟糟地在峪口集结列阵。
结果是兵不见将,将找不到兵,整个营伍乱成一团。
对方来的比预料的还要快,只两刻钟就到了,看得出是急行军赶来的,隔着一两里路就停了下来,然后从后面马牵人推地弄上来数十门火炮。
没错,数十门火炮之多。
其中大炮二十,全部装有炮车,用两匹骡子来拉,还有人在后面推,行进速度非常快。
小佛朗机和虎蹲炮等,加起来也有四五十门之多,还有一两百不用火绳的鸟铳,密密麻麻地摆在阵前。
一看到这些火炮,薛东亭和石得开双双脸色大变,他们的部下也骚动不已。
他们都没打过什么大阵仗,第一次见这么多火炮。
他们倒是带了些火炮,可都是些小佛朗机和虎蹲炮,还有些老旧的大将军炮、二将军炮、攻戎炮,这些都是在镇西卫武库里存了不知多少年头了老炮了。
唯一拿得出手的大炮,是石得开的两门五尺佛朗机炮,能打一里远。
可对方列阵的距离超过了一里,也不知那两门佛朗机打不打得到。
薛东亭和石得开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让人给那两门佛朗机装弹,调最远射程的角度,想趁着对方阵型还没摆开,开火抢先机。
两门佛朗机炮轰隆作响,两发炮弹呼啸而去。
薛东亭和石得开瞪大眼睛,他们的三千部下也瞪大眼睛,想看看那两发炮能打到哪。
令他们失望的是,那两发炮弹没打到对方,只落在了对方阵前三四十步外。
对方阵前的炮兵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纷纷蹲在炮车后面,见炮弹没打中之后,又纷纷站起身,继续固定大炮。
“快,把炮推上去五十步,快!”
薛东亭记得哇哇大叫,催促那两门佛朗机炮的炮兵往前推进。
几个炮兵急忙拿起铁棍,将钉在地上固定用的铁钎撬起来。
没等他们推动炮车,对面的火炮就冒起了硝烟,伴随着轰隆隆的炮声,二十来发炮弹划破天际,砸进了峪口的官兵阵列中。
顿时间,凄厉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响彻整个天空。
整个军阵又骚动起来。
“不许乱!不许乱!”
薛东亭挥舞着手中腰刀大声呵斥。
一旁的石得开脸色惨白道:“薛大人,撤兵吧,能跑多少是多少。”
“撤兵?”薛东亭眉头一皱,“我等……”
他刚开口,对面又响起一阵炮声,又有十发炮弹呼啸而来,这是射速极快的佛朗机又发炮了。
十发炮弹贯入阵中时,又造成了数十伤亡。
“低估秦贼了。”石得开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厮如此多火炮,也没想到他竟然不全力防守宣大友军,把如此多的火炮和兵力调到岚城,还主动出击。”
“薛大人,我等站在这只有挨打的份,冲过去又要面临数十门火炮和上百鸟铳,这一战,没有任何胜算,再不走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薛东亭脸色挣扎,犹豫不决。
他恨不得扒了姓秦那狗贼的皮,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可如今的形势……石得开说的没错,战是必败无疑的。
挣扎片刻,当对方第三轮炮击抵达时,薛东亭恨恨地叹了一口气,大喊道:“撤兵!撤兵!”
听到这两个字,他和薛东亭的部下呼啦地扭头就跑,近三千人挤作一团,一窝蜂地往后逃去。
另一边,罗大牛一看对方溃败,立马抽出兵器,大喊一声:“上马追!”
说着,罗大牛便和刘有柱率先跨上坐骑,拍马追去,身后跟着两千多先登营和无当营,其余人则留在后面看管辎重和火炮。
薛东亭和石得开可以用一溃千里来形容。
三千部下,死的死,降的降,逃散的逃散,最终跟他们逃回岢岚城的,不足五百人。